王俊義背起書包，書包的重量幾乎將他壓跨。昨晚阿嬤沒回家煮飯，他和兩個哥哥餓到沒有力氣，大哥說：「趕快睡覺就可以忘記餓」，但早上起床飢餓感卻沒有忘記他，肚子一直咕嚕咕嚕叫。

「去學校喝水，就不餓了」，二哥說：「我每天都喝好多水就不會餓了。」

「真的嗎？」王俊義懷疑地看著二哥，自從爸媽生意失敗，欠債跑路，將他們三兄弟丟給年老體衰的老祖母，他們就處於有一餐沒一餐地挨餓狀態。

第二天，「我爸爸說，以後會給我兩個麵包，一個給你吃，你要火腿的還是紅豆的？」林志豪拿著兩個麵包問王俊義。

「我要紅……」原來喜歡吃甜的王俊義，想起吃肉的難得：「不，我要火腿的。」他高興地吃完麵包，舔舔每根捏過麵包手指上殘留的油香味，再喝下一大杯溫開水，這才有了飽足感。

每天早上，王俊義都期待著和林志豪遞給他一個熱狗麵包。

２０年後，

林志豪的爸爸林家煌養了一隻哈士奇雪撬犬「小狼」外出散步。途經住家旁的巷子，一個渾身酒氣的男子站在矮牆邊撒尿，林家煌瞥了他一眼，一陣嫌惡感油然而生，他邊走邊吹口哨，而且是他催狗尿尿的、尾音上揚的哨音。

「吹什麼吹！」醉漢從後方追上來，左手還在拉拉鍊，右手已經朝林家煌肩膀重重捶了一拳：「當我是小狗啊！」。

小狼突然竄到醉漢身邊一陣狂吠，豎直尾巴，喉嚨發出低低的吼聲，醉漢嚇得閉嘴，雙腳不住往後蹭，搖搖晃晃地起來，邊退邊撂下狠話：「養狗的，我知道你住哪裡，好膽嘜走！」

晚上八點，依然渾身酒味的醉漢闖進林家煌住家，指著正跟著比丘、比丘尼念佛經的林家煌：「就是他打我」。他的身後跟著一群身著黑T恤的年輕男子。

原來蹲在客廳茶几下的小狼，突然竄到門口朝來人吠叫，把勇仔嚇一大跳，倖倖然離去。一群人又被嚇跑了。但此時的他們早已懷恨在心。

次日上午，「XXX！」南湖幫老大郭志勇蹲在燒得焦黑的賓士車旁，嚼檳榔的嘴不停地詛咒縱火人。「勇仔，原來是你的車被燒喔？」阿義說：「昨天晚上我有看到兩個男人從車旁邊跑掉，其中一個好像是巷口哪個養大狗的。」

「阿！我知道是誰了。」郭志勇站起來，點一根菸：「阿義仔，幫我指認養狗的放火。」阿義雖然沒有加入南湖幫，幹的是闖空門偷東西的個體戶小偷，但兩人常在賭場碰面，同屬道上的道友。

三天後的凌晨時分，兩名男子各拿著米酒瓶做的汽油彈，點火後將瓶子拋進巷子畸零地用鐵架搭建的停車棚，瓶子砸在銀色賓士轎車引擎蓋、行李廂、右前輪胎和駕駛座下方，「轟！轟！」爆炸的汽油味夾著衝天火光。

郭志勇報警指控林家煌與他的手下打架，不滿他率人到林家興師問罪，深夜縱火燒毀他的賓士車報復，逃跑時被十六歲小林看到。警方鑑定，油漬是95無鉛汽油，這是一起縱火案。

警方約談林家煌。

林家煌聽到指控後大為光火，在偵查隊拍桌：「亂講，當天我在家為父親辦喪事，我與太太、家人一起念佛經做三七，晚上十點做完佛事，洗澡後看連續劇到十二點，太太叫我進房睡覺，根本沒有外出。更何況我不知道勇仔的車是哪一輛，停在哪裡，我-沒-有-縱-火。」

這時候，偵查員帶小林坐在與林家煌相隔一排的桌子的辦公桌，「好像是他放火。」小林說：「我從巷子走過來，看到兩個男的站在停車棚前，火突然燒起來，他們就跑了，比較矮的跑後面，好像就是他。」

「到底是或不是他？」偵查員說：「你要看清楚，講明白。」

「應該是。」小林想起勇仔老大的吩咐，吞了一口口水，篤定地說：「就是他。」然後在證人筆錄簽名、捺指印。

「報告檢察官，我是冤枉的。」林家煌被警方依公共危險罪嫌移送地檢署偵辦。他在偵查庭大吐苦水，重述當天辦父喪，念佛經的過程並強調：「我聲請傳訊我太太作證。報告檢察官，證人小林是郭志勇的手下，小林偏袒他，小林的話不能聽，我不會為了打架的小事去燒一輛車，惹上公共危險的官司，自找麻煩。」

檢察官看著林家煌的前科，都是些酒醉打架、聚眾鬧事、詐賭的案子，他心中已然有了評價。

一個月後，理個大光頭，身穿草綠色汗衫，綠短褲，腳踝銬著腳鐐的王俊義被押到法庭作證，指認在坐的林家煌縱火。

「你在凌晨半夜，從三樓、至少十公尺遠的地方可以看得到被告的臉嗎？」法官半信半疑問：「你會不會認錯人？」

「報告法官，我的視力很好，兩眼都是1.2，從小到大沒戴過眼鏡。」王俊義回答：「當時有車子著火的火光，旁邊剛好有座路燈，兩個人跑的時候，他回頭看了車子一眼，我剛好跑到三樓陽台往下看，看到他的側臉。」

「我要當庭測試你的視力。」法官命法警將王俊義帶到押解人犯出庭的內走道門口，另一名法警站到審判席前，兩人相距十公尺，問他：「你看得到法警的臂章號碼嗎？」

「2581」王俊義看了一眼說：「5的左邊勾勾繡得太近，幾乎黏在一起，乍看像個6。」法官命法警走近細看，果然沒錯，5乍看像6，採信王俊義視力很好，可在半夜看清縱火者的臉。

郭志勇露出笑臉。林家煌哭喪著臉，未得法官准許，逕自站起來怒責：「王俊義，我與你無怨無愁，為什麼要害我……你……有沒有良……

未完！繼續下篇＞＞誣告恩人的父親，付出慘痛代價！(下)20年後的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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