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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2016

媽媽的真情告白：「孩子，妳讓我想成為更好的人」

作者時報出版

2016/10/12 16:49

▲示意圖／ShutterStock／版權所有，嚴禁轉載

（作者／王雙雙：作者、編劇。江蘇人，現居臺北。　2007年開始創作小說，出版小說逾十部，以半夏及重光的筆名出版小說，作品包括《彼若盛花》、《七年》、《好姑娘永垂不朽》、《最好的時光遇見你》、《半島微光》等。2015年成立創辦悅讀趣，推廣閱讀及寫作。)

我在婚後三個月就懷了大女兒，此時我在大型的電子公司任職人事，每天招聘培訓的員工高達百人，同時正在創作我的第二本小說，當她在我肚子裡滿七個月的時候，我搭上飛機，抵達人生的第二故鄉，在臺灣這片熱土中生育了她。

女孩出生的那天，原本滂沱大雨間驟然停了，還露出了午後陽光，進手術室不足五分鐘，女孩呱呱墜地，哭聲洪亮卻又委屈，惹得我在那時也偷偷抹了把眼淚；小女兒報到的時候，大女兒已是兩歲的小女孩，但是小女兒讓我吃足了苦頭，比預產期晚了三天還不願意出來跟我們見面，無奈之下醫生給我打了催產針，我從早晨八點進醫院，而那個小女孩直至晚間八點半才哭得小臉通紅來到這個世界。

她們雖脫離母體，但我們的生命卻更加緊密相連，從她們出生起，我與她們朝夕共處每一天，毫不誇張地說，她們睜開眼睛看到的人是我，最先聽到的溫柔話語，應該也是我的聲音。

我學習給嬰孩洗澡、用舒眠的乳液幫她們按摩、跟幼小的她們對話、以我的耐心陪伴她們一點點長大，當母親再見我時，以驚訝和驚喜的雙重表情迎接我，母親不止一次提及，我的兩個女孩改變了她的女兒。

我不否認，因為有了她們，我願意去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媽媽。

不知是不是應了一孕傻三年，我在重疊時光的這六年裡傻傻地待在原地，但卻是傻人有傻福，讓我得以安排了自己的另一種人生，我陪伴她們兩個長大，但真正成長的卻是我們三個。

我兒時逐漸模糊的記憶，因為不斷給她們講述過去而又重新鮮活地跳躍於眼前；我與父親之間的芥蒂，因為有了孩子這座溫暖且穩固的橋梁得以再次連接；而我漂泊總有不安的心，也因她們願意蹚進人間煙火的鹽醬醋茶中。

女孩出生後，我的時間陡然變得擁擠且沒有章法，但是我知道，我必須內心強大且成長，才能夠保護我的女孩，使她們得以安心無虞地擁有快樂的童年、青少年直到她們長大。

我在她們清醒的時候陪她們做手工、娛樂、唱歌、閱讀......我在她們熟睡的時候寫稿、讀書、寫筆記、手洗衣服......我在她們需要陪伴的時候手舞足蹈......我在她們生病的時候投以擁抱......她們帶給我喜樂與前所未有的安定，只要她們張口喊一聲「媽媽」，我總能在快速時間內出現在她們的視線裡面。

我跟朋友談論起兩個女孩，可以滔滔不絕，我跟她分享我記的日記、為她們拍的照片、她們的童言童語，朋友問我：「你哪來那麼多的精力？」

我反問：「是不是所有的媽媽都似超人永遠都充滿了電力？」

後來，這位朋友也升格人母，帶著孩子精疲力竭，她身心疲憊打電話向我求助：「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這些年，你累不累？」

某天深夜，女孩們先睡了，我剛寫完稿，腦海還處於莫名的亢奮中無法入眠，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燈，視野所及都成了黑色，空間陡然變得寬闊，思緒在此時變得敏感跳動，我問自己：「這些年，你累不累？」

在異鄉的這片熱土上，人們向我敞開的胸懷是接納與包容？還是推避與責難？我細數不來，但我已將它們全都分化，變成了滋養我心靈的肥沃養分，我的內心變得豐沛且堅強。

當家庭重責全都一面撲向我時，我的壓力無人可想，此時我的創作遭逢瓶頸，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寫出更好的故事；而我每天有醒來必須面對的茶米油鹽的生活壓力。我找與專業相關的工作卻頻頻碰壁，為了維持家庭生計，我曾在甜品店賣過蛋糕，亦曾在赫赫有名的咖啡店內當過服務生，每每我下班回家，女孩們都迫不及待地撲向我，她們都很關心我：「今天還好吧？」

有段時間，我跟同事間相處的問題讓我時常感到困惑，我把問題轉而變成小朋友的角度，問女孩們的想法，孩子們雖小，但心地卻善良，充滿了愛，她們的回答讓我看到自己身處的怪圈，女孩們幫我解決了長久使我感到壓力的難題。

陪女孩們閱讀的時候，某一天，大女兒突發奇想地問：「媽媽，你要不要形容一下咖啡店的客人們？」從那時起，我暗暗觀察客人的喜好，他們的興趣，此後他們都成為我記錄人生的一部分，亦讓我的素材和故事顯得更飽滿。

有了這些觀察，我為自己又設定了一個目標，學習如何成為一個編劇。為此我報名參加了編劇的課程，每天晚上七點至九點半的課程，但來回的交通時間就長達三小時。一直以來，我都是個路痴，猶記以前讀書時，明明在學區已經讀了近一年的書，出門的時候騎車仍錯了方向，硬是讓我在那個原圈迷路長達一小時，無奈之下我唯有原路返回到學校，重新走我熟悉的路線才回家。

但就是這個路痴，因為有了更加堅定的夢想，我在上課期間獲得了班上唯一的全勤獎。

「有機會就要去試」，不僅是我說給女孩們聽的，更是告訴我自己，因為機會得來不易，而在機會來臨之前，我們必須時刻準備和充實自己。

幾年前，我在職業生涯中需要做出抉擇，一邊是穩定的咖啡店服務生，一邊則是我奮鬥多年的夢想與目標，當我舉棋不定的時候，我問女孩：「你們覺得，媽媽應該怎麼選擇呢？」

「媽媽，選擇你最喜歡的！最想去做的！」這是大女兒的回答。

「媽媽，選擇讓你覺得可以快樂的！」小女兒奶聲奶氣地跟我說。

那一刻的我，欣慰且百感交集，在我陪伴女孩們的時光中，給她們的價值觀並沒有錯，從頭至尾，她們對待職位都是平等的，選擇喜歡與快樂的，而不是帶著功利心去選擇對你最有利益的。

有朋友曾經問我：「你為了她們犧牲了那麼多，看著她們成長，變得乖巧懂事，你很欣慰吧？」

換來的所有，我都以平常心去接納，但過程一定要確定的是，所有的事情我都全力以赴，但是我不認同父母應該有所「犧牲」，我在養育她們的同時，從來也沒有認命地接受生活帶給我的所有不公，我反以即使是低到塵埃也要努力開出一朵花的韌性，讓女孩們看到我的改變和成長。

不依附孩子，不以萬事皆因她們才讓我們被迫放棄原本設定的目標，而是：為了她們，努力成為更好的人。

>>本文出自《聽孩子說，勝過對孩子說》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