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遇過這種事情，當你和女友或老婆走在忠孝東路上，忽然迎面走來一個很熟悉的女人面孔，你原本想躲進旁邊的小巷子，或者你想問女朋友想不想吃鼎泰豐，儘管那時才下午四點，但都來不及。

因為那張熟悉的面孔根本是從人堆裡唰的冒出來，並且對方可能早就留意到你，拉開了笑臉站在路中央對著你，於是你不能不停下腳步的說：『嗨，好久不見。』

這時只見MANGO前的人群涷住了，整條大街上的計程車也都不動了，你的腦袋空了，風更停了，甚至你憧憬的未來也毀了。

好吧，人總得面對現實，你拉開無數個可能已經僵死掉的臉皮細胞，對著面前的笑容說：『真的好久不見，有五萬年了吧。』

即使五百萬年也救不了你，因為她把視線轉到你身邊的女人，而且你應該懂女人看女人的方法，大多是從上看到下，當你說『近來可好』時，她的眼神仍盯在你女朋友的不小心露出的肚皮上。

你知道，這個五萬年不見的死女人可能在想：哼，挑得好嘛，挑了個西瓜。你趕緊再說『工作順利吧』，這時她的眼神移到你女朋友的腳上，你想：該死，早就跟她說過到忠孝東路怎能不穿高跟的鞋子。

要是你很聰明，你會說──不，你會伸出右拳，一下子把她打昏，然後拉著女朋友逃到捷運地下街去。

可惜你不聰明，所有的男人都不聰明，都笨到繼續的僵在忠孝東路上，笨到聽對面的女人說：『這是？怎麼不介紹一下，你以前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呀。』

好了，你什麼也不用想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去死吧。除了去死，你能告訴我你會有什麼更好的下場嗎？

總算不幸讓你撞到的女人走了，然後你才猛然想起，剛才那個女人不麻煩，現在你旁邊正瞪大兩眼的女人才麻煩。

你的親愛的、溫柔的、美麗的、從天上掉下來的女人正仰首看你，她冷冷的說：『那個騷貨是誰？』

從此以後，你的人生將出現一個永難磨滅的陰影，它會陪著你去吃飯、去睡覺、去喝咖啡，它是你永恆的、無所不在的、隨時會跳出來的、代表你過去所有一切的，幽──靈──

例如，當你帶著女朋友（要是老婆，嘿嘿，你還活著嗎）去吃小南門乾麵，她會說，咦，你以前不是都帶別的女人去吃牛排嗎？

別生氣，你沒有資格生氣。

撞牆？別急。你終於排除萬難的告訴女朋友，無論你以前有多少個女人，只有她是你的真理、你的生命和你的道路，然後她滿意的鑽進你的床，頓時天昏地暗，一陣殺伐之後，你喘著氣躺下，突然耳邊傳來聲音：

上次那個女人做得怎麼樣？她喜歡什麼姿勢？你和她一星期做幾次？

你變聰明了，你說，哈，她怎能和妳比，我和她做愛的時候都得想著小甜甜才做得下去。

你的女人更聰明，她接著問，那你和我做的時候都想誰？

你──你──你想自殺。對，我不會攔你。

到這裡，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該明白一件事：男人在面對女人時，要藏的不是銀行存摺、不是信用卡，而是，你一整個的過去。

女人很特別，絕對是上帝一時糊塗創造出來的生物，像女人的數學平均而言都不好，可是她們記得很清楚的數字可不少，且非常明白這些數字對她的意義，像是結婚紀念日、你的薪水、你上個月領到的獎金，當然，以後她也會記得你的忌日。

除了這些數字，大部分的時候她們也很健忘，她們會忘記約會七點是指兩人碰面要在七點而非她七點時才出門、她們更根本忘記你老媽叫你這個星期天要帶她回家去吃飯。

但女人有幾件事絕不會忘記，她不會忘記你曾經在前年二月沒送她情人節禮物、不會忘記你忘了星期天去她家吃飯沒帶禮物送給她的媽媽。

對男人而言，最糟的是，她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每個女同事長什麼樣、你過去每個女朋友有什麼特徵。

對，我的意思是要毀屍滅跡。當男人結束一段感情時，他要湮滅每一項可能傳達出這段感情的證物。同時要編列出幾個假的過去女友的資料，記住，你以前的女朋友都不漂亮、都不會做愛。

更更重要的，絕不要讓現任女友有任何見到你前幾任女友的機會，否則，她會不斷的和你前幾任的女友比，比到你生不如死、海枯石爛的地步。

埋葬過去是很費力的事對不對，沒辦法，你得努力，如果你要做個男人，而且你還肖想繼續要做個男人，那麼，努力吧。

關於我的過去？我是個單純的人，高中交過一個女朋友，她的名字我早忘記啦。

大學追過兩個女同學都失敗，我怎麼會去記住讓我失敗痛苦的女人名字咧。後來又交過三個女朋友，一個死了，一個出國了，還有一個嫁人了。

真的，這是我以前所有的情史內容，你不信？我花了十年功夫才讓自己相信以上絕對是事實，你憑什麼不信？

（作者／張國立：輔仁大學東語系畢業，通日文、英文、台語，通歷史、軍事、體育，事實上他從小就通曉事理。他善於以文字蠱惑人心，從散文、雜文、詩、劇本，到小說、遊記無所不寫。）

>>本文出自《男人終於說實話》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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