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達志影像

（作者／敷米漿）

上個月我公司附近、那個非常道地非常好吃的越南餐飲店休息了。似乎是老闆回去越南探親，好不容易上個禮拜又重新開張，我與同事果然怒吃了一頓。說到這間小店，實話說很不起眼，但是只要我介紹吃過的朋友，偶爾都會山長水遠的跑來吃一頓真正道地的越南美食。

這間越南美食說實話，少了一點台灣小吃店的味道。對我而言，台灣小吃店除了好吃之外，一直還有讓自信心瞬間爆棚的強大優點。有時候沮喪了、灰心了、缺乏自信並且傷春悲秋之時，我都會去台灣傳統小吃店買個魯肉飯也好。通常我都會聽到：

帥哥，你要點什麼？

天兒啊，這不是信心瞬間爆棚擴大機是什麼？
我建議每一個心情不好、告白被拒絕的男子漢都可以嘗試看看。
很棒的。

扯遠了。
總之雖然這間越南小吃的經營者不太會跟客人喇低賽，也不會叫我帥哥，然而我始終還是認為，只要東西好吃一切都沒有問題。有一次，我主動去買，因為這間店的手腳實在很慢，每次都要等很久，我幾乎都會慢慢看著他們的炒菜做事。這裡除了很多台灣人，很多越南鄉親或者東南亞鄉親也會來，雖然我還是不太習慣他們熱愛的香水味，但我多半跟他們眼神交會，還是會點頭微笑。

事實上因為我輪廓深皮膚黑，他們或者以為我是他們同鄉也不一定。
對於可以順利地融入他們我也是滿心歡喜。
不過對於很多人，其實包括以前的我，我想都是有點不理想的。怎麼說不理想呢？至少我以前在公司，門口有東南亞的鄉親經過的時候，偶然他們對話比較大聲，我會跟同事一起「爸搞懂乃」地學著他們的說話方式。自以為很好玩但是我知道，這帶著歧視的意味。

一直到某一天，有幾個看起來微笑很燦爛的東南亞鄉親女孩經過我們口，很開心地跟我的可愛小車車合照的時候，他們回過頭、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旁邊跟著一起的男生有點緊張，對著我點了點頭，臉漲紅了似的拉著女孩兒想快步離開。

那個時候我突然有一種害羞、難過、甚至是輕視自己的念頭。
我對他們笑了笑，手伸出來掌心向上，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並且很刻意地微笑。那一瞬間，我們都笑了。我知道我笑起來很醜，也難為他們不嫌棄，跟著我一起笑，拍完了跟車子的照片之後對我點點頭，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離開。

我猜他應該是跟我說：「帥哥，你好帥，在我們家鄉你可以當明星。」之類的。
當然他的話聽起來只有兩三個音節，我可以衍生出來這麼的內涵，主要還是因為我是個作家的緣故。

我突然想起在我的生長的地方，火車站一直都被稱作是「外勞的野餐場所」。他們會在火車站前面的圓環席地而坐，買著食物在那裡快樂地野餐聊天。有一陣子，我其實很厭惡。

這個時候回神一想，他們快樂地享受放假的時刻，也沒有妨礙我，我為何要生出厭惡之心？那或者就是我們在某一個程度上，有點自我膨脹了，自以為生在一個民主自由的國度，其實內心根本就不理解平等自由的概念。當然我這裡的意思是，如果他們在圓環野餐真的影響了別人，倒也是不好。只是單純沒有影響到我而已。

總之，當有人支持林書豪、認為NBA歧視黃種人的時候，我們自己也是這樣的劣根性。不知道是哪個朋友告訴我，其實很多來台灣工作的東南亞鄉親，學歷都比我們還高。真不知道我這個笨蛋，到底有什麼資格歧視人家。

他們說著我不懂的語言，會不會也在嘲笑我。
哈哈，台灣笨蛋，書唸得少，連點知識都沒有。之類的。
天啊我好害怕，我應該多唸點書。

然後，你曾經有過一樣的感覺嗎？
你可以回憶一下。然後，告訴我，也告訴你自己？誠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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