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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6
  • Feb
  • 2015

【母親心事】即便幸福滿溢,難以言說的孤獨

作者 羽茜

2015/02/16 14:42


在這樣滿心幸福的同時,我卻感覺到身為母親是孤獨的,我和我的丈夫並肩,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也還有親人做備急時的支援,但儘管如此,我卻看到了只有我獨自看見的風景。        -------------  羽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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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個聯想遊戲,要我在三十秒內說出三個關鍵字,形容自己成為母親後的心情,我想那應該就是:幸福、孤獨,還有幸福吧。 
  
或許有的人會覺得奇怪,在孩子和丈夫的陪伴下,成為母親之後為什麼會感到孤獨,但是對我來說幸福和孤獨並行不悖,幸福的反義字是不幸,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不幸,在初為人母的這一年,卻時常感覺到自己是孤獨的。 
  
我也很疑惑,是不是只有自己有這樣的感覺,往往看到別人成為母親的心情是欣喜激動或牢騷滿腹,我卻覺得這都不是我心情的全部,我不是宛如置身天堂般的狂喜,也不是逢人就有吐不完的苦水,身為母親,我只覺得自己一直是在琢磨著,這麼複雜的心情,當有人問起,能怎麼說? 
  
身為一個喜歡寫作的人,沒有辦法化為文字言語,就有種不吐不快的鬱悶感,真的化作文字後我彷彿哭過一回又釋懷地笑了,覺得「啊,我終於懂了,我懂了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心情。」 
  
身為一個母親我無比的幸福,但也初次體會到人之為人,獨自面對各自課題的孤獨寂寞。上一封寫給自己的信裡,我終於說了出來,而這次我想更仔細地說,不為什麼,不過是想說而已。 
  
回想剛生下翔翔的這一年,和大多的母親一樣,我很常為了我的孩子感到幸福雀躍,他剛出生時的哇哇啼哭,都讓我在產檯上流淚感嘆:這是我聽過全世界最美的聲音,我要牢牢地記在心裡,一輩子都不忘記。 
  
但是在這樣滿心幸福的同時,我卻感覺到身為母親是孤獨的,我和我的丈夫並肩,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也還有親人做備急時的支援,但儘管如此,我卻看到了只有我獨自看見的風景。 
  
成為一個母親的酸甜苦辣,偊偊獨行的高山低谷,我像一個人獨自面對著大海的波濤起伏,突然恍悟,在成為母親之前我也時常自認為「已是成人」,我誤以為有自食其力的經濟能力就叫做成人,但是真正的成人意謂著 「成為一個孤獨的個體」,你必須意識到這是自己的選擇、自己的責任、自己的苦痛(不管是肉體或心靈的),沒有任何人可以轉嫁委任,成為母親並且獨自面對許多狀況,這才是我真正的「成人式」,過去的我,不過是個自以為嘗過人生三味的孩子。 
  
有這樣子的體會,老實說,跟我餵母乳遇到的種種狀況有很大的關係,朋友總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跟我說看完我餵母乳的經歷,以後絕對不要餵母乳,我不希望自己拉低了母乳哺育率,但把自己餵母乳的感受和經歷說出來,只是希望有更多人了解,然後對餵母乳的媽媽體貼一些,因為有太多事情在她一旦決定要餵母乳之後,她是只能一個人扛的。 
  
離開抽象的形容,我們從實際的生活開始吧。 
  
台灣真正有執照的泌乳顧問如鳳毛麟角,多數都是以個人經驗為基礎來治療或幫助哺乳婦女,我是到後來求助過多人後,才知道並不是所有醫師或護理師的說法都可信,但這並不是他們的錯,而是對於餵母乳的專業知識和訓練還不普及,而第一次遇到的慘痛經驗,就是在月子中心的護理師。 
  
在最一開始護理師做了幾次所謂的疏通乳腺時,我就品嘗到甚麼叫痛,原本覺得很痛的生孩子、剖腹、宮縮跟傷口痛都不算,疏通乳腺是我第一次嘗受到肉體酷刑,而在我痛的時候,丈夫也只能在一旁皺著眉頭,幾乎不忍促睹。護理師讓我誤以為母乳就是要這樣擠,就是會痛到讓你必須咬著毛巾、手指捏著床沿幾乎要把床板掀起來,臉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動,眼淚直流。 
  
然後是每個晚上,在最應該休息的月子期間,可能是一點、三點、五點半,白天繼續每兩小時一次,總之不管再累,每兩小時半就會脹奶痛醒,雖然是九月天但冷氣房裡還是微涼,我像清晨獨自起來耕田的農夫一樣,開燈、洗手消毒、拿出消毒好的奶瓶、接上擠乳器、撩起上衣開始用機器擠乳。結束後,再次洗手消毒、冷藏母乳、清洗擠乳器,往往從開始到結束後要花一個小時。 
  
冰冷的擠乳器貼上身體時總是讓人一顫,我會開個電視讓室內氣氛不那麼寂寥,但生產完肚子還有個傷口人實在是疲累至極,聽著擠乳器規律擠壓的聲音,總讓我想起那首木蘭詩:「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想到平常喝的鮮奶應該也是這樣擠出來的,我覺得好笑,又覺得自己可憐。 
  
那時丈夫總在一旁酣睡打呼,我跟他不在一條路上的那種感覺開始強烈,我知道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事情,也就是來月子中心陪我,但關於母乳,他能做的事情也不過如此。 
  
那時我一心期盼,出月子後改成全親餵,聽說慢慢會供需平衡就不再脹乳,沒想到出了月子後,自己獨自照顧嬰兒的手忙腳亂加上餵母乳,才是真正挑戰的開始。 
沒有護理師或女性長輩幫忙,我每天兩小時半猶豫著要不要餵母乳,翔翔似乎總是餓著,我那時用一張表記錄,上面密密麻麻說明了我還是沒有連睡超過兩小時半,餵完一邊,他在身上睡著,另外一邊滴奶脹痛,我必須消毒雙手、擠一些到奶瓶裡舒緩,往往在身上卡著一個奶瓶跟一個嬰兒時打翻母乳,眼淚就跟著滑落。 
  
丈夫在做甚麼呢,還是在睡覺打呼。 
  
我不能怨他,我要怨什麼?我誰都不怨只偷偷怨自己有奶而且還很多,如果沒有,我相信我的丈夫是會半夜爬起來幫忙泡奶粉的人,我知道他是疼我愛我也不怕辛苦的。 
  
但是怨自己有用嗎?還有人羨慕我有奶呢!我能說甚麼呢?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告訴自己說往好處想就是我不苦惱沒奶,然後有奶的苦,我努力不想直到它接二連三地找上門來。 
  
餵母乳很痛,乳頭在還沒有習慣前,一定會持續好一陣子的腫痛也就算了,那時我時不時還感受到人家說的泌乳痛或者是感染造成,總之餵奶前後總有一陣,會清楚地感受到乳房有數十根針咻咻咻地穿過,那清清楚楚的萬箭穿心的感覺,痛到我縮在床上,哭著跟丈夫說有針在刺我。 
  
去看了醫生說是乳腺炎,除了吃了三週抗生素以外她還偶爾會幫我擠奶,據說餵大三個兒子都全用手擠奶的她,幫我擠奶的手勢只能說是粗暴,她雙手握拳,用拳頭用力推擠我原本就已經脹到發痛還有針在刺的乳房,可想而知我顧不得在診間袒胸露乳的羞赧,根本只想要哀號。 
  
這都還只是開始,脹奶、塞奶、乳腺炎根本就是每個月一次,有時我還沒有塞奶就先發燒,醫生看不出所以然就想應該是尿道炎,我在發燒時一個人顧著翔翔餵他喝奶、做副食品、餵飯,是高需求寶寶的他還總是白天要抱晚上要抱,我發燒時抱他感覺自己飄飄然的,苦笑說你饒了媽媽吧,看他偎在我懷裡幸福甜笑,我邊笑邊想哭。 
  
還發生過乳頭水腫,水腫時乳汁出不來,寶寶會吸的更大力,乳頭的痛像被刀用力劃開,我必須找一塊最柔軟的紗布巾墊著才勉強能撐過,但再怎麼撐,每三小時餵乳一次時,翔翔嘴巴一含住,我就痛到表情扭曲。 
  
傷口被劃開後還被用力吸吮,那種痛就像有人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撒鹽,我痛了整整三天乳頭水腫才漸漸消腫,但當我以為我已經level up不會比這再更痛時,又過一個月,這次是乳頭水泡破掉後又引起傷口感染。 
  
乳頭被刀割劃傷後又被火燒,這就是我當時感受到的痛,水裡來火裡去,那時已經餵到第九個月,我還是努力餵乳,奔回娘家讓父母幫忙照顧翔翔,我看醫生、打針吃藥、餵乳臥床。 
  
寂寞尤甚。我在婚前我住的房間一個人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忍耐各種疼痛折磨,痛到想睡也睡不著就又到下一輪餵奶時間,又要再咬一次毛巾忍耐那瞬間飆到十分的痛感,當爸媽把翔抱離房間,聽見他們在客廳嘀嘀咕咕逗著翔翔咯咯發笑,和我這個只屬於病人的、皺眉忍痛的房間頓時形成兩個世界,我彷彿只負責鞠躬盡瘁地餵飽孩子,而我自己變成了一個無人聞問的孤兒。 
  
那時我真的感覺到寂寞,強烈的寂寞,我疼痛不堪,額頭冒汗,忍著不掉淚,每次在考慮是否要繼續餵母乳時,母親還是會皺眉:「妳確定不餵了?翔翔才九個月,那個誰誰誰都餵到一歲了。」 
  
我的寂寞一點都不難懂,不只是因為肉體的苦難,還因為這樣的苦難被人漠視,每個人都期待我身為母親,就應該為了孩子咬牙忍受。 
  
連我自己也是這樣期待著,但我好痛,那種痛,沒有經歷過的人難以想像,無論男女,把你平常最敏感嬌嫩的乳頭用刀割開後再用火燒,每兩三小時派個小動物用力咬住吸吮,怎麼可能不痛?痛到我覺得自己前輩子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所以這輩子才要受此折磨,也就是在那時候我開始體會到,我跟父親母親、丈夫,真的走在不同的道路上,我的苦,只能我自己承擔。 
 
可能有人會說,那為什麼不退奶,打針或吃藥呢?因為奶不是說退就能退,餵母乳的狀況百百種,有人很順很順地一路餵到兩三歲,有人狀況不斷卻又退不掉,我就是後者,只要想少餵一點點慢慢退奶,奶就塞到我又重頭來過,那時我除了疼痛以外還受到恐懼折磨,因為每次只要一塞奶,你不迅速解決,情況就是會越來越嚴重。 
  
乳汁不會因為你前端塞住了,後端就不分泌,我曾經塞到乳房被撐大成一個硬梆梆的魔術方塊,痛得要死以外我怕到連哭也沒有時間,只是在廁所裡低頭彎腰拼命地想要擠出、疏通前方堵住出口的硬塊,用消毒過的針自己戳進乳頭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只要能快點解決,可能要我用刀自己劃開都做得到。 
  
解決塞奶問題就像跟時間賽跑,有執照的醫生不是想掛就掛得到,幾次經驗後我知道即使衝急診室也沒有用,除了讓陌生人(甚至是男醫生)檢查胸部的難堪以外,還是得自己擠出來才能解決。 
  
另一種恐懼是不知道甚麼會讓我塞奶,我已經吃的清淡至極,但有經驗的人就知道塞奶發奶食物是每個人都不一樣的,同一種東西有人發奶有人退奶,我吃甚麼都不會退奶,卻很常踩到地雷突然又塞起來。 
  
每天每天,我幾乎都摸著乳房度過,只要今天摸起來都算軟我就鬆一口氣,突然有餵完奶仍沒消的硬塊,我就緊張害怕。 
  
我活在疼痛跟恐懼中,還是會對翔翔笑,我還是覺得他是我最大的幸福,但我抱緊他,也會感覺到自己的孤單無助,我餵母奶餵到有苦難言,感受不知道多少次「沒人關心我,大家只擔心翔翔有沒有母乳可喝,只擔心我能不能把他顧好」,那時我才深刻感覺到,啊,母奶這件事情,是身為一個母親最孤獨的縮影。 
  
分娩是一時,餵母乳的時間卻可能相當漫長,親餵母乳的寶寶很有可能把母乳當成唯一安慰,不接受奶瓶和奶嘴,只有我有母乳,這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也就意謂著:只有我無法休息,無法放風離開小孩超過三小時半,半夜孩子哭了,只有我起床要哄,眾人酣睡我獨醒,抱著翔餵他喝奶,再抱起來踱步哄睡到天亮。 
  
好幾個獨自完成的夜晚,幾乎到一歲二個月停餵之前,都是這樣獨自度過的,疼痛與恐懼、疲倦、還有擁抱著小孩感覺自己無人取代的那種沉重的幸福,我的心情何其複雜,說出來,可能也有人不相信我仍感到幸福。 
  
面對各種身體折磨,還有感受到周遭,所有人都把孩子放第一位,對我的苦痛漠視,或者是愛莫能助。 
  
但我仍然覺得抱著孩子好幸福,我好愛他,我孤獨地愛著,那麼多人愛他,但有一種愛,只有身為母親的我能夠付出。 
  
因為這種愛好艱難好艱難,我好辛苦而且無人分擔,但想到那是只有我可以給孩子的我就又義無反顧,在感覺到別人不太愛我的時候,冷靜下來也覺得,啊,其實怨不了誰,連我自己都沉浸在對孩子的愛裡,也都忘記要愛我自己。 
  
可能一但對自己產生憐惜眼淚就會止不住了,所以我不去想自己忍受多少,只當做那是必經過程想著總有一天會不用再餵母奶,哪怕是餵到兩歲三歲。 
  
在這裡可能要說明一下,退奶這麼艱難也是因為我對退奶針有長達十五年的疑慮,我的母親大約是在十五年前得到乳癌切除乳房,因為患處就是打過退奶針後來不及吸收而殘留的乳汁淤積,所以退奶針這三個字,在我家聽起來就跟乳癌是高度相關的(當然現在有更新的研究,我非專業不能斷言,只是說這是我個人不敢打針退奶的原因),因為天生體質而不能退奶只能繼續過這種日子,我騎虎難下,無比矛盾,只能說服自己勇敢堅強,繼續燃燒自己。 
  
我從原本的四十八公斤,懷孕最後胖到六十公斤,餵到一歲二個月時我已經瘦到四十一公斤了,每次感覺到自己好累整個人輕飄飄的,又因為容易塞奶而吃不了補品,我就想到有部講饑荒的電影叫做《一九四二》,我沒有認真看只是記得有一幕,大家都因為飢荒餓死時,剛出生的寶寶被放在已經餓死的母親身上,旁人催促著:「快點快點,讓他再吸點奶。」 
  
我知道寫到這裡,已經引起了準媽媽們對母奶的恐懼,但這真的不是我的原意,我還是要強調,有的人餵得很順,我真的是少見的,集種種不順於一身的特例。 
為了孩子我真的甘願,反正我的母乳也退不掉我別無選擇,可是我也常常感覺到孤獨,幸福跟孤獨怎麼分得開呢。 
  
很多想法都因此改變,關於親情,關於愛情,親情這裡先姑且不提,我好重視愛情,但在那時我對愛情的感覺也有一點變了,比起丈夫,我看到物理治療師時才是真正的激動流淚。 
  
沒有辦法,因為只有她能解決我的塞奶問題,我想當時在我身邊,感覺到自己毫無幫助的丈夫,心裡也是一樣孤單吧。 
  
曾有朋友說他怎麼可以這樣,在我病痛時過著一樣的生活甚至看電視打電動,但我很理性地回答:「不然他還能怎樣呢?久病床前都無孝子了。」 
  
說真的那就是我當時的體會,病痛是最孤獨的一件事,別人不能幫你病痛,只能過他們自己的生活。 
  
我們不是不相愛或是不在乎彼此的夫妻,只是,相愛,也不能為別人的人生負責。相愛,也不表示對方能幫助解決所有的問題。 
  
我想他也在面對他的孤獨,曾經他以為能照顧我,而且他喜歡照顧我,但在那段時間,他也在體會甚麼叫做無能為力,只能看著我獨自努力的那種無助,我不敢斷言他的心理狀態,也不知道他對我的感覺是否也因此變了。一個孩子,讓我們意識到即使親如夫妻,每個人還是有各自的課題。 
  
我們牽手看見不同的人生景況,有時我會覺得很難過,丈夫好像就是不懂,這跟過去那種心心相印的親密感是不同的,但現在我漸漸感覺到慶幸,至少,我們還是牽著手的。 
  
有那麼多課題只有自己能面對,回憶起過去沒有這些課題的自己,也不免懷念過去的天真爛漫,但是如果一切能夠重頭,還是會選擇走上這條孤獨的道路。 
  
人不就是這樣嗎?當衝破了一個難關,就會覺得值得,生下翔翔的第一年,是我人生到當時為止最幸福的一年,也是最感孤獨的一年,那不是過往的我能夠想像或承受的,或許是因為身為母親為母則強(老實說在最苦的時候,這句話也只是加深了孤獨感)我發現自己原來堅韌,苦著苦著就這樣苦過來了。 
  
身為母親的關鍵字,相信每個人都不一樣,我本來想寫出三個但發現還是重複,幸福、孤獨、幸福。可能那就表示了我的幸福大於孤獨感,能這樣就很值得。 
  
想到翔翔會長大,我可能很快就要面對放手讓他自由成長的日子,讓他自己去面對人生的課題,我就想緊緊擁抱他,但願能停下時間,再多感受一下我們緊密相連,我就是他大半個世界的日子。 
  
身為母親將來我要面對的孤獨,又是孤獨的另外一課啊! 

●本文為作者評論意見並授權刊登,不代表TVBS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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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作者評論意見並授權刊登,不代表TVBS立場。

作者

羽茜

  • 政治大學社會學碩士,曾任編輯、英日文譯者,熱愛寫作,覺得閱讀和寫作就像空氣一樣不可或缺,著有散文集《成為母親之後》/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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