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達志影像／路透社

（作者／張約翰）

在數位時代力求獨立生存的百年老店紐約時報，8月16日刊出調查報導，揭發網路書店巨擘亞馬遜職場的殘酷競爭叢林文化。紐時報導刊出當天，亞馬遜老闆貝佐斯就發了公開信說，報導裡的亞馬遜不是他認識的亞馬遜。

戰火並未就此平息，10月又掀波濤。10月19日，亞馬遜資深副總裁、首席發言人Jay Carney在Medium發表文章，指責紐時未告知讀者報導中的一位離職員工是因詐欺零售小販遭開除，使讀者誤判訪談的可信度。Carney說：

「我們只知道，如果這些記者有查證，他們刊出的故事就會少了些煽情，公平許多，而且老實說，會無聊許多。也許這樣會上不了首頁，但會比較接近事實。」

紐時總編輯Dean Baquet幾乎馬上就指名回應。針對亞馬遜提出有4名受訪者可信度未查證，Baquet認為具名的2、30位受訪者指證歷歷，亞馬遜咬著4人不放沒有意義，何況被指詐欺的離職員工從未承認公司的說法。Baquet為報導背書，指責亞馬遜對文章內容描述的職場情況裝傻，記者沒有理由誤導。Baquet並說：

「如我開頭所說，這篇故事立基於數十回採訪。只要看看回應留言，就知道這篇報導的描述有多準確。」

那麼這篇調查報導有多少回應呢？6600則，紐時史上最多。

紐時的報導，在矽谷引發一陣回酸，大致上是認為：沒有激烈競爭的職場，哪來偉大的創新企業？紐時的報導批判的職場特質，正是成功企業具備的特質，不然是要養一堆魯蛇嗎？

不過我覺得最酸的還是資深新聞人Jeff Jarvis的推文：

「亞馬遜：工時長、背後講壞話、辦公室政治、賣命、競爭、拚命賣。嘿啊，聽起來跟報業以前成功的時候一樣。」

Amazon: long hours, backbiting, politics, devotion, competition, devotion to sales. Yup, sounds like newspapers--when they were successful.

— Jeff Jarvis (@jeffjarvis) 2015 8月 16日

亞馬遜首席發言人Carney，自己就是新聞人出身，當過時代雜誌華盛頓特派員、總統歐巴馬的新聞秘書，和副總統拜登的媒體主任；Jarvis是報紙和雜誌記者、專欄作者出身。Carney嘲諷紐時為了新聞賣相而犧牲可信度，Jarvis則乾脆把紐時的報導當作是已經過氣的新聞媒體產業在眼紅當前的網路科技巨擘。

獨立的新聞媒體，例如紐約時報，已經愈來愈少，它的老對手華盛頓郵報，2014年正是因為活不下去只好賣給貝佐斯。而紐時為了活下去，靈活地向社群媒體與行動載具靠攏，又被投身科技巨擘的前新聞人嘲弄。

紐時的處境的確就是當今新聞媒體產業、而不止是報業的寫照：要嘛趁品牌影響力還在，快點找個網路科技大老闆當冤大頭脫手，要嘛就是向這些大老闆打造出來的網路世界低頭學習。努力適應新媒體時代的紐時，2012年就曾經以系列專題報導蘋果的血汗工廠，這次又向亞馬遜開戰，然而對手正是掌握網路科技的巨獸，紐時奮戰的身影，因此看起來不免有幾分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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