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許稚佳
影音・文字記者/許稚佳 攝影記者/顏睿陞・潘建樺
發布時間/2022.05.28
回顧年初,台灣力行清零政策,當時桃園機場爆出清潔員確診案,其中一位清潔員來自桃園金嗓歌友會,接著又追出歌友會中一名小黃司機也染疫,且金嗓歌友會曾辦過的千人跨年宴,引發全台關注,不幸的是,一名洗腎婦人因搭過染疫司機的車,成為國內首例Omicron死亡個案;如今,時隔近半年,《TVBS新聞網》獨家找到金嗓歌友會長、染疫的小黃司機和清潔員,首度細談是如何挺過當下的艱難時刻。
「案17368、染疫小黃司機,從此就是我的名字。」50多歲的劉大哥,參加金嗓歌友會10多年,已是資深會員,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新冠病毒會找上門,國內首例Omicron死亡個案還與他有關,「當下腦筋一片空白,怎麼會是我、為什麼要是我?這是我難以承受的罪,說一次難過一次。」
回顧整起事件,劉大哥說,1月5時加入歌友會的機場清潔員鄧姐確診,會員們全都很緊張,自已反倒沒很在意,1月6日歌友會設置臨時篩檢站,身為資深會員的劉大哥,還積極在各群組提醒大家去採檢「我一大早就去了,心想說流點鼻水,沒什麼大不了。」但沒想到,當晚其他會員紛紛收到陰性通知,自己卻接到衛生局的噩耗。
「他們說我確診了,叫我待在原地。」講起這事,劉大哥語氣中仍難顯低落,「說實在⋯⋯當時心情無法平復、很不舒服,一直在思考為什麼是我,我是司機,我確診了,客人怎麼辦。」
第一時間,劉大哥打電話告知太太和兒子後,就被帶到桃園醫院隔離治療,沒有特殊症狀,吃飽睡、睡飽吃,同時不斷回想自己的足跡,「印象真的很模糊,接觸的人來來去去,只有依稀記得好像有在會場辦公室和外面,和鄧姐聊天。」
但隔離的日子並不好過,因確診消息傳開,「金嗓歌友會」5個字瞬間成為全國焦點,輿論開始發酵。在病房的劉大哥也注意到了,「防疫破口」、「大群聚」批評聲浪隨之而來,「社會議論紛紛,有指責我也能接受,但確實是很大的壓力,尤其是我個人,因為我是確診者,實在是難以承受的罪。」
一週後,劉大哥的兒子、太太接連染疫,「這是我最不能夠原諒自己的事,我把不該得到的病傳給家人。」劉大哥難掩自責情緒,還好家人沒有責備,讓他稍顯寬心,加上歌友會員們二採、三採都是好消息「群組一個個回報陰性,那是我最大、最大的安慰。」
劉大哥住院14天後,採檢陰性解隔返家自我健康管理,因擔心職業會接觸太多乘客,出院後近2個月都不敢去工作、鮮少出門。
但病毒無情,2月15日指揮中心公布,國內出現首例Omicron死亡個案,案18138為80多歲女性,而她正是劉大哥載送的洗腎病人「唉⋯⋯這是讓我最難過的一件事情⋯⋯一直沒辦法平復⋯⋯為了這件事情其實我也難過了很久。」
劉大哥對這位阿嬤很有印象,固定載她往返洗腎診所有1、2個月之久,自己隔離時得知阿嬤和她女兒確診,沒多久就聽到她過世訊息,讓他久久無法釋懷。
當時新聞一出,就有不少朋友致電詢問,「那時我真的是有點崩潰了,我就說對!就是我,但不要再問我,因為問一次,我就更難過一次。」劉大哥語帶哽咽:「我無法去探視,怕造成二度傷害,只能強忍在心中,這點最痛、最難過,但真的不是我願意的⋯⋯真的不是我願意的⋯⋯」
採訪的這天,劉大哥人就坐在歌友會場內的辦公室,回憶如何走過這段煎熬抗疫路,劉大哥說,自己以前從不寫日記,卻在隔離時開始用日記抒發心情,也靠著朋友們也都時刻關心、慰問挺過來,「多數人都有惻隱之心,沒有怪我,沒有指責我。」
讓他最感謝、最慶幸的,就是歌友會疫情得到控制、沒有擴散,「真的是老天眷顧。」面對台灣的現狀,劉大哥也更坦然,平心靜氣的和病毒共存,正常生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