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裂的社安網/比國外差很多 國民心理健康預算 1個人僅27元

記者 王薏絜 / 攝影 柯勝雄 報導

2021/04/24 23:06

社區關懷訪視員,是走進精神病人家中的第一線工作者,他們陪伴傾聽、追蹤就醫,但是多年來人力不足,以109年來說,全台灣只有108位關懷訪視員,要服務3萬5千多位患者,案量比是1比331;而在看看國民心理健康第二期預算,110年6億3千多萬,平均每位國民只分到27元,顯現台灣對心理衛生、精神疾病的資源投入遠遠不夠。

 

思覺失調症康復者玉如:「同儕工作者很特別的是,我生病了,然後我是經驗者,就是我走過來了,我才可以去做這份工作。」

思覺失調症康復者玉如:「(某些人)藥物副作用,有時候眼球會上吊,然後還有可能脖子歪斜,有些很嚴重會往後仰,然後講話不清楚,然後以前有人就會覺得說,我們是被鬼附身。」


那些看不懂的舉動,是他們努力跟疾病抗戰且共處,是我們漠視對疾病理解且接觸。
 


關懷訪視員林敬倫:「(你今天是要去哪裡訪視?) 我今天要去金山。(金山,大概要騎多久的車?) 大概40分鐘。」

這一趟路我們跟著林敬倫,沿途從熱鬧市區看到山再經過海,顯現服務轄區之遠,天寒酷暑風雨無阻。

關懷訪視員林敬倫:「(怎麼停下來了?) 因為我們等下後面是...可能就很靠近我要訪案的地點,那可能就不方便帶你過去,因為就會有隱私的問題。」

林敬倫小心保護個案隱私,採訪團隊也不清楚目的地,沒有任何可辨識的資訊會出現在畫面中,謹慎再謹慎,因為社區關懷訪視員,是走進精神病人家中的第一線工作者,他們陪伴傾聽,追蹤就醫和服藥狀態,觀察個案病情變化等等,相當困難的是關訪員得建立關係取得信任,家門踏不進,心門就打不開。


關懷訪視員林敬倫:「印象很深刻就是我第一次接的一個個案,我跟爸爸聯絡好了,結果來開門的竟然是個案本人,因為症狀的關係就說我是壞人,那就追著我跑這樣子。挑戰可能就對於說...可能我們要打破我們很多習慣的一些常規,或是我們計畫好的事情。」

即使事前準備周全,訪視過程的不可預測性相當高,難以有一套SOP來應對,見招拆招是關訪員的日常,非常耗費心力的還有...。
 

關懷訪視員林敬倫:「就白天事情做不完,回家只能繼續做這樣子。」

關訪員訪視完得打成紀錄上傳到中央的精神照護資訊管理系統,採訪這天林敬倫還有訪視逾期案量62件待key,制度要求他們有效率,但林敬倫曾經服務破百的案量,還有結案的壓力。


關懷訪視員林敬倫:「你看他(個案)穩定了四個月之後,你評估他的分數什麼,他其實就掉二級,那二級來說,原則上我們就可以結案,對,但可是我可能就不會選擇結案,我可能就先處理完服藥順從性的問題之後,我可能還會再看一下他其他的部分,包含說他的日常生活的規劃跟安排。」

精神疾病個案是一個個擁有不同故事的血肉之軀,不是系統裡的量化數據,結案快不等於服務品質,關訪員想幫他們做得更多,但因為爆量流動率一直很高。根據衛福部心口司提供的數據,第一、二級精神病患人數,107年有4萬1千多人,全台灣社區關懷訪視員只有96位,等於1個人要服務435人;108年是99位關訪員,案量比1:406;109年多了9位還是高達1,331,衛福部沒有足額補助地方政府,被審計部提醒改善。

 

衛福部心口司司長諶立中:「(你覺得合理的案量比應該是多少?) 1:25,其實1:25也不是最合理的,只是說平均,因為要看個案的情況。」

社區關懷訪視員努力不讓個案和社會斷線,政府必須要給他們足夠的支持。

而除了醫療,對精神疾病有更多的可能在發生。

這天寒流來襲厚厚的外套,讓玉如拄拐杖更吃力些。

思覺失調症康復者玉如vs.記者:「(腳是開始什麼時候不舒服的?) 從(2020年)今年4月,就可能跟藥物副作用有關。」


玉如28歲時發病身為護理師,她很快就有病識感就醫確診思覺失調症,穩定和疾病共處8年,沒想到又左腳內翻無法好好走路,拐杖觸地聲是生命對玉如的敲擊,但她沒難過太久,轉化成加倍的力氣,走出去訪視幫助人。

同儕工作者玉如vs.受訪者李先生:「(坐捷運時會怕說人家會有異樣的眼光,那所以才會就是很想坐在最邊邊。) 對某些人來講,真的是有壓力或是困難的。」

玉如耐心傾聽,和受訪者李先生聊著生活點滴,像吃藥後的不舒服、心理調適等等,她都可以很快抓到對方的意思,因為她是經驗者,是真正的感同身受,玉如接受中華心理衛生協會、康復之友協會等單位的培訓後,成為一位同儕工作者,這個角色的重要性,不亞於醫護和社工。

新北市康復之友協會總幹事謝詩華    :「精神疾病它帶來的一個困擾,其實是非常多元、非常多個面向的,那這些對於專業工作者來講,因為我們沒有共同的經歷,其實那個對我們來講是有距離的,(被訪視者)他們能夠看到另一個同儕,他現在的狀況是非常好的,那個是一個希望感的一個來源。」


同儕工作者玉如:「雖然以前生病的過程,好像是一種失敗的經驗,可是如果放在同儕工作者這個角度上來看,就會發現原來我可以因為生病的歷程去激勵到別人,就變成生病好像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在英美、澳洲等國家,政府和民間團體合作舉辦課程和認證,訓練精神疾病者,取得同儕工作者的資格後,就能在相關精神機構提供服務,但在台灣缺乏政府制度化的資源投入,民間團體仍在不斷爭取倡議。」

衛福部心口司司長諶立中:「那這種概念其實當然,也是對的,其實國家發展到一個程度,(同儕工作者)這就是一種作法,對衛生單位來講,就是我現在連專業的都還沒布建完,我認為這是基本的我先有好的醫療,連續性的醫療都做到了,我再去做這個。」


涉及衛政和社政兩個單位,國家對精神疾病者的想像和支持必須重新檢視,而攤開5年來的國民心理健康第二期預算,106年是5億2千多萬,連續兩年減少後,到了110年進步到6億3千多萬,只是換算後,每位國民平均只有27元,連超商的三明治都買不起。

除了得更重視心理健康,不只政府,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整個社會對精神疾病的污名化,只會讓患者更退縮更不敢就醫,他們需要被接住,不是被排擠;他們不是異類,是受苦的靈魂。願意伸出援手的社會,才能讓大家身心安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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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1/04/25 0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