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裂的社安網/苦!國家規避全責委託用補助 安置機構人力短缺

記者 王薏絜 / 攝影 柯勝雄 報導

2021/04/24 23:23

在原生家庭受創或司法裁定安置的兒少,會被帶到安置機構裡照顧,但兒少安置的責任,本該是國家的法定業務,卻規避「全責委託」用「補助方式」給民間機構來做,讓他們照顧人力短缺,一直苦哈哈,108年監察院調查報告,也直接糾正衛福部,但直到今天經費依舊沒給足,來看照顧第一現場的困境。

 

有一群孩子,帶著過往人生的傷口離開了家,癒合需要不間斷的愛。

陳綢兒少家園生活輔導員陳穆儀:「(有孩子說)我期待的就是說,一個好的爸爸,就像穆儀老師這樣子就好了。」

有一群老師是孩子們的替代父母日夜陪伴,想辦法接住那些好好壞壞
 

陳綢兒少家園生活輔導員高宗源:「(曾有少年)他就直接衝到就是我房間,拿抽屜裡面的刀具這樣,然後他就很生氣,就(刀)直接抵著他(另一位少年)這樣。」

邊安撫邊搶下刀,照顧中有驚心動魄,經營上卻左支右絀。


陳綢兒少家園主任徐瑜:「我們帶著使命跟價值在工作,但是這不能成為我們被剝削跟踐踏的理由。」

裁判:「預備喔~加油。」

陳綢兒少家園生活輔導員高宗源:「要注意安全。」

陳綢兒少家園生活輔導員陳穆儀:「小心啊。」

這天五家安置機構合辦泡泡足球賽,暖陽下孩子玩得好HIGH,就在場邊我們忽然聞到火藥味。
 



陳綢兒少家園園生:「如果是我,我會怎麼做,我會讓那一球直接往側邊踢。(你這樣侮辱守門員,你給我去當守門員好不好?)」

兩位少年衝突一觸即發,老師立刻介入。

生活輔導員陳穆儀vs.園生:「你剛做得很好,你剛那一球踢掉,做得很好,真的。(問題是...。) 我剛有在那裡看啊,我嚇死了,人家都要進了,好險你把它踢開。」

肯定又理解少年的表現,這不是隨便說說的安撫,陳穆儀老師只要是輪到自家孩子上場,我們都能看到他,不斷拿手機捕捉的身影。
 

生活輔導員是安置機構的第一線照顧人員,面對的是在原生家庭受創或司法裁定安置的兒少,這群孩子背負家庭犯罪和身心多重問題,受傷的人就像刺蝟。


陳綢兒少家園生活輔導員陳穆儀:「當他(園內孩子)有情緒障礙,他對別人有攻擊行為的時候,我們主責的社工跟生輔我們覺得說,我們不要一下子就不給孩子機會,說『你打誰、你打其他園生』,我們就把你結束安置送感化,可是,我們就會給自己很多包袱,(內心在拉扯)對啊,這是拉扯的,有時候是真的是滿痛苦的。」

陳綢兒少家園生活輔導員高宗源:「(曾有園內孩子)他就吐我一句說,你這個老師做這麼爛,你有什麼資格當我的老師,然後他就講說『我爸爸都不管我了,為什麼你還要這樣管我』,只是我當時剛來,我就,我就被這個,這句話震撼到,(你當下有偷哭嗎?) 其實有。」

周末的社團活動,來到廟前空地上打鼓課,就有主責社工等3個大人陪少年一起練習,增加相處機會是想更了解他,而生輔員是24小時跟孩子們生活,動輒面對嗆聲打架或是逃園,需要很強的心理素質,還有重中之重的人力,根據兒童及少年福利機構設置標準,安置6歲以上兒少,每6人應配置一位生輔員,難以矯正的兒少則是1:4,但法規沒說,這是總人力比還是隨時人力比以陳綢兒少家園來說截至2021年1月底,有24位園生他們請了16位生輔老師,超過1:2的人力,讓生輔員能夠輪班休假受訓,而機構合乎勞動權益多請的人,是拿不到政府的補助費,法規完全忽略實際情況。


陳綢兒少家園主任徐瑜:「如果當人不夠的時候,那機構就不會有個別化的處遇空間,就以我自己為例,我有三個孩子,當三個孩子都有事情要找我的時候,我可能耐心會降低,我可能我的焦慮會提高,對,那在我們這邊的狀態也是一樣啊,當他今天要照顧的孩子是多的,孩子的議題是複雜的,然後他是疲累的,那一定會有很多失序的狀況出現。」

開朗大方的阿J已經成年結案上大學,陳綢兒少家園的主任徐瑜,在符合法規又尊重他的露臉意願下,還是很擔心。

陳綢兒少家園主任徐瑜vs.阿J(化名):「我們當然還是會希望你可以戴口罩或者是... (應該不需要。) 不需要。(應該是不需要。) 那你不擔心,以後你要去提親的時候,那個丈人看到你的影片,會不會對你有什麼疑慮? (很棒啊,這我的過去啊。)」


大人的多想是希望幫阿J築起防火牆,怕社會的標籤讓他再次踉蹌。

學生阿J(化名):「我偶而還是會回來機構這裡看一下的,因為其實這裡對我來說是有感情的,它算是我人生成長的一個歷程。」

現在的阿J還有去學校演講分享人生故事被安置的孩子,就像落在懸崖邊的種子,需要願意靠近用心灌溉的人讓他們開花,但不少安置機構卻撐得苦哈哈,攤開陳綢兒少家園和全台各縣市政府簽訂的合約,每位個案的安置費,只有兩萬一、兩萬二、兩萬四左右,諷刺的是,以中央公告的決算報告來看,像是109年衛福部的中區兒童之家,支出9千8百多萬,平均收容142人,等於衛福部養一個孩子,每個月有5萬7千多元可用,但給民間機構的費用平均只有2萬4,而中小型機構的成本高達5萬9到7萬多,我們求證衛福部,他們新聞稿回覆,中央3間兒童之家的每月服務成本不到4萬元,那到底確切多少錢,還是不說明。


衛福部社家署副署長李臨鳳:「除了這個安置費用之外,其實地方政府他也可以跟我們,再申請一些專業的服務費,包含到他(機構)自己也有捐款的收入,那他也可以去做一些運用,如果我們自己部屬的機構,有人捐錢的話它是算歲入要繳到國庫,這一點跟私立機構就不太一樣。」

公辦公營的兒童之家照樣可以募款,那又為何以民間機構可以募款,當作政府錢沒給足的理由呢,而社家署口中的專業服務費既矛盾又難拿,109年是規定機構進住率低於50%不補助,110年是進住率不到50%,社工或生輔員的專業服務費給你一半,但這些年政府為了回應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CRC的國際審查,朝去機構化執行已經大幅降低安置的人數,你一方面要人少,另一方面卻用收容率的多寡,當作民間機構想申請專業服務費的門檻。


台大社工系教授陳毓文:「我們現在所有的安置機構都不是自己收耶,我不能把小孩放在你門口,說你幫我養不行啊,我們的身分權利這個都要經過法院裁定的,而不是讓我們民間單位,大家互相站在可憐孩子的立場,那就是慈善那就不是權利,因為兒少被照顧好好發展就是權利,而這是誰的責任?國家的。」

兒少安置是國家的法定業務,政府卻規避全責委託用補助,108年監察院的調查報告,糾正衛福部,漠視地方政府給民間機構的經費,直指國家為了節省成本,轉嫁責任給委外補助團體,而安置機構的千難萬難還有。

資深記者王薏絜:「這邊一間間的空教室,是之前讓園內孩子上課的地方,最高紀錄曾同時有27位孩子在園教育,因為地方上對安置機構的孩子有疑慮,讓他們很難到一般的學校去求學,直到108年的時候,所有的孩子才到外面去上課,這些閒置的教室其實是好消息,但也見證了那段被貼標籤的歲月。」

長愛家園育幼院院長vs.院生:「(院長。) 哇。」

小男生放學回來開心和院長抱抱,他是別的縣市安置過來的孩子,當初連坐校車,學校一開始還拒絕育幼院。


長愛家園育幼院院長吳文輝:「他(校方)說戶籍不在這裡,不能享受雲林的教育資源,那我就講『什麼時候中華民國的教育體系』,變成一國兩制,現在孩子進來戶籍都沒有進來,他都是用縣市政府的公文委託進來,因為牽扯那個,就轉學籍不轉戶籍,這樣對孩子講是一個保護。」

受安置兒少在學校的處境動輒得咎,如果又是跨縣市轉學過來,那是一種「你的學生不是你的學生」的FU,長愛家園院長吳文輝認為,委託跟被委託的縣市政府彼此是平行單位,希望中央不管是教育部或衛福部要拿出辦法監督和協助。

育幼院努力牽起每一個孩子的手,國家必須給每間安置機構合理充足的資源,他們是這些兒少人生風暴中的陪伴者,努力不讓孩子們自傷或傷人,人生就像泡泡足球的翻滾,當倒頭栽時有人伸手推一把扶正,讓你有勇氣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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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1/04/25 0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