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祖立像。(圖/翻攝自故宮博物院)
唐朝第一男主角──只負責開場、結尾,連過場都沒有嗎?
李淵,唐朝歷史上第一位重量級男主角。
 
對於這個定位,相信會有不少人表示不服。說實話,如果十年前有人跟我這麼說,我也不信。因為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裡,這位開國之君不過是個跑龍套的。比如在教科書裡,李淵也就露過兩回臉。第一次是太原起兵,幾年過後,很有幸地當了皇帝,建立了大唐。第二次則是玄武門之變,幾小時過後,很榮幸地當了太上皇,退居二線。這裡面先是說了李淵做皇帝的開頭,然後說了李淵做皇帝的結尾,中間幹了什麼,沒人提。當然,人們似乎也不關心。
因而李淵給人的感觀似乎是,他的最大貢獻就在於宣布開國和光榮退休。如果硬要說李淵對於中國歷史的最大貢獻,那恐怕就是他生了一個極為了不起的兒子—李世民,並且能夠始終堅定地靠兒子,憑藉兒子拚出了一番開國偉業,從而成功打破了歷史悠久的靠爸傳統。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當然不是。
事實上,有關唐代的這段歷史,有很多我們認為應該是那樣的地方其實遠遠並非那樣,應該是那樣的人其實也遠遠並非那樣的人。而李淵,僅僅是個開始。既然如此,了解真實的李淵就很有必要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卻不得不先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追根溯源,了解一下李淵的家族歷史。
 
爺爺上山暴打大貓,開啟李家和宇文家的糾葛人生
李淵的爺爺名叫李虎。名字聽起來很是生猛,而事實上,李虎本人,也的確人如其名。這位仁兄雖然沒有「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精采戰績,但是卻做過另外一件高難度的事:依靠個人努力一舉幹掉一隻大型貓科動物—豹子。
要知道,古人評價所謂的英雄勇士,是看此人能不能和猛獸搏鬥並且最終獲得勝利,那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衡量標準。想當年什麼曹彰、周處無不是憑藉著這一點得到上司的賞識和重用。所以,當李虎暴打豹子並導致對方重傷不治後,他得來的是英雄般的待遇:由此榮獲「軍中猛獸」的榮譽稱號,逐漸成為當時西魏國家第一實權人物宇文泰的重要心腹。
此後,作為一名武將,李虎最終的發展可謂位極人臣,不但是西魏府兵八位柱國大將軍之一,而且還從國家那裡領取到一張長期飯票—隴西郡公。也就是說,只要李家還能生得出男孩,國家就會一直給飯吃。
李虎過世之後,其子李昺繼承了隴西郡公的位置,並隨著改朝換代(北周取代西魏)領取了升級版新飯票「唐國公」的爵位,而且繼續擔任柱國大將軍之職,為新政權南征北戰。
不過事實上,李昺這個人,就我所知的史料來看,是一個性格極為溫和的人。雖然將門出身,但不是個大老粗,可以說是文武雙全的軍二代。於是這位出類拔萃的小夥子很快贏得了一個人的喜愛,這個人正是李虎的老同事,同為西魏府兵八位柱國大將軍之一的獨孤信。
獨孤信這個人無論在西魏還是北周都是朝中極其重要的人物。此人不僅上馬能打仗,而且難能可貴的是,下馬能治民。可謂是兼具軍事指揮能力和政務處理能力的高階人才。但是在我看來,此人最重要的能力其實並非以上兩項,而是另外一項—看人。具體來說,是看女婿。
 
需要說明的是,以上三位女兒先後都獲得了同一個尊稱:皇后(包括追認的)。換句話說,獨孤信的女婿中有三個皇帝。
如此成績,絕對堪稱空前絕後。以至於若干年後,唐代的史學家們在追憶這段歷史時也不禁大發感慨,決定集體授予獨孤信「史上最牛岳父」的稱號(周隋及皇家,三代皆為外戚,自古以來,未之有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當然,本人敘述這段歷史絕非僅僅為了表達對這位天下第一泰山的由衷敬佩,而是因為這件事涉及一個重要的問題,身分問題。
前面說過,李淵的家族歷史是比較亂的。其中不但涉及歷史由來問題,還牽扯到一個民族血緣問題。由於獨孤信本人是鮮卑人,加之有些史料又記載李淵一家曾經以大野氏為姓(鮮卑族姓氏之一,非日本姓氏),所以有些專家指出,千古明君李世民,其實不是漢人,而是個鮮卑人。
對於這一結論,我的看法是不予置評,但卻要講個親身經歷。
 
記得高中的時候,由於看書比較多,且偏愛歷史類書籍,所以常常會有人跑來問我問題,而其中,詢問率最高的問題之一是:你覺得嬴政是誰的兒子?
按照慣例,在嬴異人和呂不韋兩個人之間,總要給出個答案,接著進行詳細的解釋說明。久而久之,隨著不斷地重複重複再重複,我覺得或許有必要給出一個標準答案了。於是,一個標準答案就此出爐:嬴政是趙姬的兒子。
是嬴政還是呂政,其實並不重要,秦始皇就是秦始皇。無論他是誰的兒子,在當時的歷史大背景下,秦國統一天下的趨勢都是不可逆轉的。哪怕嬴政不曾出現,歷史也終將會把這一使命交給一個適合的人,一切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這就是所謂的歷史潮流。
所以李世民到底是什麼民族血統,對於本人而言,實在是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因為每當歷史發展到關鍵的那一步,我知道,那個人就在那裡。
一般來說,身為皇親國戚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大多比較任性,遵紀守法的不多,目無王法的不少。然而,李昺是個例外。除去天生性格很好這一內在因素外,更重要的其實是外在因素。因為在不到三年的時間,李昺的生活環境發生了極為重大的變故。李昺的岳父大人獨孤信和姐夫宇文毓先後非正常死亡,而下手的卻是同一個人—宇文護。
宇文護,字薩保,代郡武川人。時任太師、雍州牧,封晉國公。作為西魏第一權臣宇文泰的親姪子,在宇文泰死後,宇文護繼承了他最重要的政治遺產,掌握了國家的軍政大權,成為西魏(繼而是北周)當之無愧的第一號人物,其黨羽親信遍布朝野甚至皇宮內院,權力之大連皇帝都望塵莫及。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宇文護還是一項世界紀錄的保持者:幹掉皇帝人數最多的人。從西魏的末代皇帝魏恭帝到北周的首位皇帝孝閔帝,都被宇文護給宰了,而宇文毓恰好是第三個倒在宇文護腳下的皇帝。但更令人驚奇的是,宇文護除掉三位皇帝只用了三年而已。也就是說,那幾年皇帝基本上是一年換一個。所謂鐵打的太師,流水的皇帝,這種年年廢皇帝的高頻率,連日後的政壇女強人武則天都自愧不如。
這就是李昺的復仇對象,強大,無比強大。雖然同是世襲國公,相較於宇文護這個敵人,李昺實在是不堪一擊。於是,一番思索後,李昺選擇了一種高層次的方式來報家族之仇—等宇文護死。
事實很清楚,像宇文護這種權臣是不可能長期保持地位的。歷史無數次告訴我們,所謂權臣,能選擇的路通常只有兩種,一種是向前一步,做皇帝(如王莽);而另一種則是晚了一步,被皇帝做掉(如梁冀)。畢竟,並不是每一個權臣都是曹操。所以李昺相信,宇文護的權臣之路總會走到盡頭的。就這樣,剛剛步入中年的李昺就此以安州總管的身分開始了漫長的修身養性生涯。
而我們的第一位男主角李淵,正是在這一背景下降生的。
※本文由《高寶書版》授權,節錄自:【這個唐朝很有戲【卷一】】一書,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本文為作者評論意見並授權刊登,不代表TVBS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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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唐朝歷史上第一位重量級男主角。
對於這個定位,相信會有不少人表示不服。說實話,如果十年前有人跟我這麼說,我也不信。因為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裡,這位開國之君不過是個跑龍套的。比如在教科書裡,李淵也就露過兩回臉。第一次是太原起兵,幾年過後,很有幸地當了皇帝,建立了大唐。第二次則是玄武門之變,幾小時過後,很榮幸地當了太上皇,退居二線。這裡面先是說了李淵做皇帝的開頭,然後說了李淵做皇帝的結尾,中間幹了什麼,沒人提。當然,人們似乎也不關心。
因而李淵給人的感觀似乎是,他的最大貢獻就在於宣布開國和光榮退休。如果硬要說李淵對於中國歷史的最大貢獻,那恐怕就是他生了一個極為了不起的兒子—李世民,並且能夠始終堅定地靠兒子,憑藉兒子拚出了一番開國偉業,從而成功打破了歷史悠久的靠爸傳統。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當然不是。
事實上,有關唐代的這段歷史,有很多我們認為應該是那樣的地方其實遠遠並非那樣,應該是那樣的人其實也遠遠並非那樣的人。而李淵,僅僅是個開始。既然如此,了解真實的李淵就很有必要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卻不得不先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追根溯源,了解一下李淵的家族歷史。
爺爺上山暴打大貓,開啟李家和宇文家的糾葛人生
李淵的爺爺名叫李虎。名字聽起來很是生猛,而事實上,李虎本人,也的確人如其名。這位仁兄雖然沒有「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精采戰績,但是卻做過另外一件高難度的事:依靠個人努力一舉幹掉一隻大型貓科動物—豹子。
要知道,古人評價所謂的英雄勇士,是看此人能不能和猛獸搏鬥並且最終獲得勝利,那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衡量標準。想當年什麼曹彰、周處無不是憑藉著這一點得到上司的賞識和重用。所以,當李虎暴打豹子並導致對方重傷不治後,他得來的是英雄般的待遇:由此榮獲「軍中猛獸」的榮譽稱號,逐漸成為當時西魏國家第一實權人物宇文泰的重要心腹。
此後,作為一名武將,李虎最終的發展可謂位極人臣,不但是西魏府兵八位柱國大將軍之一,而且還從國家那裡領取到一張長期飯票—隴西郡公。也就是說,只要李家還能生得出男孩,國家就會一直給飯吃。
李虎過世之後,其子李昺繼承了隴西郡公的位置,並隨著改朝換代(北周取代西魏)領取了升級版新飯票「唐國公」的爵位,而且繼續擔任柱國大將軍之職,為新政權南征北戰。
不過事實上,李昺這個人,就我所知的史料來看,是一個性格極為溫和的人。雖然將門出身,但不是個大老粗,可以說是文武雙全的軍二代。於是這位出類拔萃的小夥子很快贏得了一個人的喜愛,這個人正是李虎的老同事,同為西魏府兵八位柱國大將軍之一的獨孤信。
獨孤信這個人無論在西魏還是北周都是朝中極其重要的人物。此人不僅上馬能打仗,而且難能可貴的是,下馬能治民。可謂是兼具軍事指揮能力和政務處理能力的高階人才。但是在我看來,此人最重要的能力其實並非以上兩項,而是另外一項—看人。具體來說,是看女婿。
其具體成果如下:
- 大女兒:嫁給了西魏第一權臣、老同事宇文泰的兒子宇文毓。
- 四女兒:嫁給了老戰友隴西郡公李虎之子李昺。
- 七女兒:嫁給了另外一位老戰友兼老部下楊忠的兒子楊堅。
需要說明的是,以上三位女兒先後都獲得了同一個尊稱:皇后(包括追認的)。換句話說,獨孤信的女婿中有三個皇帝。
如此成績,絕對堪稱空前絕後。以至於若干年後,唐代的史學家們在追憶這段歷史時也不禁大發感慨,決定集體授予獨孤信「史上最牛岳父」的稱號(周隋及皇家,三代皆為外戚,自古以來,未之有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當然,本人敘述這段歷史絕非僅僅為了表達對這位天下第一泰山的由衷敬佩,而是因為這件事涉及一個重要的問題,身分問題。
前面說過,李淵的家族歷史是比較亂的。其中不但涉及歷史由來問題,還牽扯到一個民族血緣問題。由於獨孤信本人是鮮卑人,加之有些史料又記載李淵一家曾經以大野氏為姓(鮮卑族姓氏之一,非日本姓氏),所以有些專家指出,千古明君李世民,其實不是漢人,而是個鮮卑人。
對於這一結論,我的看法是不予置評,但卻要講個親身經歷。
記得高中的時候,由於看書比較多,且偏愛歷史類書籍,所以常常會有人跑來問我問題,而其中,詢問率最高的問題之一是:你覺得嬴政是誰的兒子?
按照慣例,在嬴異人和呂不韋兩個人之間,總要給出個答案,接著進行詳細的解釋說明。久而久之,隨著不斷地重複重複再重複,我覺得或許有必要給出一個標準答案了。於是,一個標準答案就此出爐:嬴政是趙姬的兒子。
是嬴政還是呂政,其實並不重要,秦始皇就是秦始皇。無論他是誰的兒子,在當時的歷史大背景下,秦國統一天下的趨勢都是不可逆轉的。哪怕嬴政不曾出現,歷史也終將會把這一使命交給一個適合的人,一切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這就是所謂的歷史潮流。
所以李世民到底是什麼民族血統,對於本人而言,實在是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因為每當歷史發展到關鍵的那一步,我知道,那個人就在那裡。
一般來說,身為皇親國戚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大多比較任性,遵紀守法的不多,目無王法的不少。然而,李昺是個例外。除去天生性格很好這一內在因素外,更重要的其實是外在因素。因為在不到三年的時間,李昺的生活環境發生了極為重大的變故。李昺的岳父大人獨孤信和姐夫宇文毓先後非正常死亡,而下手的卻是同一個人—宇文護。
宇文護,字薩保,代郡武川人。時任太師、雍州牧,封晉國公。作為西魏第一權臣宇文泰的親姪子,在宇文泰死後,宇文護繼承了他最重要的政治遺產,掌握了國家的軍政大權,成為西魏(繼而是北周)當之無愧的第一號人物,其黨羽親信遍布朝野甚至皇宮內院,權力之大連皇帝都望塵莫及。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宇文護還是一項世界紀錄的保持者:幹掉皇帝人數最多的人。從西魏的末代皇帝魏恭帝到北周的首位皇帝孝閔帝,都被宇文護給宰了,而宇文毓恰好是第三個倒在宇文護腳下的皇帝。但更令人驚奇的是,宇文護除掉三位皇帝只用了三年而已。也就是說,那幾年皇帝基本上是一年換一個。所謂鐵打的太師,流水的皇帝,這種年年廢皇帝的高頻率,連日後的政壇女強人武則天都自愧不如。
這就是李昺的復仇對象,強大,無比強大。雖然同是世襲國公,相較於宇文護這個敵人,李昺實在是不堪一擊。於是,一番思索後,李昺選擇了一種高層次的方式來報家族之仇—等宇文護死。
事實很清楚,像宇文護這種權臣是不可能長期保持地位的。歷史無數次告訴我們,所謂權臣,能選擇的路通常只有兩種,一種是向前一步,做皇帝(如王莽);而另一種則是晚了一步,被皇帝做掉(如梁冀)。畢竟,並不是每一個權臣都是曹操。所以李昺相信,宇文護的權臣之路總會走到盡頭的。就這樣,剛剛步入中年的李昺就此以安州總管的身分開始了漫長的修身養性生涯。
而我們的第一位男主角李淵,正是在這一背景下降生的。
※本文由《高寶書版》授權,節錄自:【這個唐朝很有戲【卷一】】一書,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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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1/03/10 14: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