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家門前的清澈小河,變成了一條手機河會如何,所謂的手機河,指的是在製作手機零件時,會產生的大量廢水,每天上萬噸的量就這樣排進溪流,只不過,這些在上游端的工廠,廢水排放都是符合相關的法規,為何還是會有汙染的問題出現,到底問題出在哪?一起來看我們的報導
記者陳文越:「我們現在來到的地方,是比較中上游段的地方,這裡有一條匯集口,不說還以為是溪流自己的匯集處,但其實這個上面就是平鎮工業區了,而這些排放出來的水,都是他們那些工廠不要的廢水,可以看到除了顏色非常混濁之外,還有非常大量的泡沫。」
大量滾滾工業汙水,24小時不間斷排進溪流,從上方角度看更明顯,在排放廢水的河段,左邊呈現詭異的混濁色,還有漂浮的泡泡,右邊相對清澈甚至能見底,左右明顯有落差,除了平鎮工業區的廢水排放,再順著水流往更上游移動。
看看老街溪上游這一端,就是龍潭科學園區,各科技大廠聚集處,包括蘋果研發新世代顯示器的基地,而顯示器製程延伸出氨氮廢水排放,還有各種金屬,都是常見的河川重金屬污染物。
鎮興里守望相助隊分隊長黃志杰:「比如說像那些染織廠的水,它雖然是有顏色的水,但是它可能不具有,比較毒的毒性的東西,那我們也比較怕說像是,比較科技廠的東西,它會不會比較毒,那這些比較毒的東西,甚至可能我們聞不到或看不到,那它可能進到土壤裡面,或進到河川的這個水質,那影響到地下水,這些都是無解的,因為這些我們沒辦法去驗證,它們到底是不是符合標準的,或者是說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身體。」
攤開最新蘋果公布的供應商列表,45家台廠當中,就有20家設址於桃園,廠商橫跨蘋果的組裝、晶圓代工,電路板、電源供應器、鏡頭等各項業務,全長37公里的老街溪,不只支撐了蘋果手機供應鏈產業,更貫穿了全台灣最大科技廊帶,產值近3兆元,規模是竹科的近2倍,工業產值為全台最高,而這樣的大環境轉變,也讓定居在桃園40年的曾教授很有感。
中央大學環工所榮譽教授曾迪華:「簡單的講說,這個溪也不過是都市排水溝而已,河水的顏色跟沿岸的工廠,是有一些關係的。」
隨著產業的進程,汙染物質成分也有了變化,從以往的傳統產業,食品皮革電鍍染整,等常見的有機汙染物,取而代之的是科技工廠化學物,只不過進一步細看這些工廠,不管是蘋果鏈、台積電,還是其他大型科技廠,排放的廢水幾乎都是符合規定,那問題出在哪。
中央大學環工所榮譽教授曾迪華:「它的水量不夠大它沒有辦法去,(工廠越來越多),工廠又多人口又多,它達不到稀釋的作用,排進去的水,本來它透過一種稀釋的作用,再加上河川本身,它也有物理化學生物的這些作用,它可以去分解這些的汙染物,(現在就是太多喔),就是太多,所以總量太多的時候,它來不及,就像我們吃東西,你吃太多了,你來不及消化了,你腸胃道就出問題。」
單一廠商排放合乎標準,但是當一家又一家的廠商進駐,總量管制標準,早已跟不上廠商增加速度,也讓桃園老街溪難以負荷,儘管桃園前市長鄭文燦任內,拿到了六億多元前瞻經費,用來執行水環境改善計畫,但是26個監測站,有15站汙染指數升高,換句話說汙染程度還在加劇。
綠色公民行動聯盟研究員陳震遠:「稽查其實是末端,我們如何去制定一個目標,進行管理這才是前端,但現在的整體政策其實是本末倒置的,就讓產業一直進來,一直進來一直進來,到哪一天不行了,那我說大家都少排一點,但我並沒有從源頭去控管說,那這一個河段,這一個流域的特性是什麼,總體性的計畫裡面,其實都沒有產業轉型的角色,但如果我們認為說,工業是一個重要的汙染源的話,那我們其實必須要去思考說,我們希望的水環境長什麼樣子,那它可以去,可以去跟它共存的這個產業,長什麼樣子。」
其中在汙染物質裡頭,疑慮最大的為重金屬銅,在經過食物鏈,將會傷害人體肝臟以及中樞神經,而氨氮則會導致河中生物死亡,嚴重影響生態鏈,翻開過去10年紀錄,桃園老街溪的銅時不時就超標,氨氮則在中度及重度汙染指標徘徊。
桃園環保局稽查科長蔡元正:「在這個鏡頭以上,是我們在河段所設的一個攝影機,那除此之外,其實我們還有取了三個畫面,進到我們的所謂的,AI水色辨識的這個系統,那這個系統的用意是說,我們發現傳統的CCTV的攝影機,其實必須要用人24小時來監控,但是這樣其實會花費我們相當多的人力,它這邊有一個綠色的框框,會即時偵測紅色綠色跟藍色的,顏色的一個變化,那如果顏色這邊有黃色啊,或白色綠色等的顏色的話,它會自動告警。」
桃園市環保局長陳世偉:「經濟跟環保,是可以保持一定的平衡點,(工廠)它符合環保法規,可是現在很多的企業就會要求,就是說你如果要做到國外的一個,這個商業行為,其實海外企業都會來要求說,你現在這些企業,除了做本土化的企業社會責任之外,對於國際上的這個,環境面的貢獻是怎麼樣,你可能要提出一個所謂的減碳報告書,廢水的這個排放量,重金屬的排放量,其實在你的減碳的報告書,裡面也可以做一個呈現。」
台灣四面環海,爬滿土地的溪流河川,無非是整治環境一大關鍵,在衝刺經濟的同時,也不該讓門前小河,變成門前「手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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