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黃清龍(信民兩岸研究協會理事長、獨立媒體人)
上周六的深夜,正當台灣九合一選舉激情過後,台北街頭恢復平靜之際,一海之隔的上海市卻群情湧動,有市民點起白色小蠟燭,為新疆烏魯木齊市住宅大樓火災往生者悼念。隨著人群越聚越多,警方凌晨進行強勢驅散,爆發警民衝突。現場有人喊出「共產黨下台」、「習近平下台」等口號。
 
這是一個極具對比意義的景象!
疫情爆發兩年多來,全世界都出現不滿防疫的民意聲浪,一些民選政府因此下台;台灣相比多數國家,儘管政府的防疫表現絕對稱得上是優等生,選民最終仍然以手上的選票,讓執政的民進黨嘗到創黨以來最大敗績。
反觀號稱體制優越的中國,由於習近平的一意孤行,至今仍堅持所謂的「動態清零」總方針,實際上就是為了顧全習近平一人的顏面。但習近平權力再大,終究不及病毒的變異大,現在疫情正在中國大爆發,全國每天的新病例都在創新高,以致全國49個大中城市都進行不同程度的封控,4.12億人(占全國人口的30%)被禁足在家或在小區之內不准外出。由於管控措施嚴厲,民眾受不了,紛紛爆發抗議,全國烽煙四起。
 
本月24日發生在新疆因防疫過當造成火災救援不及釀10死9傷案件,並不是中國政府防疫措施造成的第一起重大死傷,卻觸動了人們的神經。經過3年來「抗擊疫情的人民戰爭」,中國清零已經變成侵蝕人民生活與生計的荒謬政策,這場大火最終點燃了各地怒火,新疆當地率先出現抗議行動,26日台灣選舉當天,上海市民跟進到舊法租界的烏魯木齊路悼念新疆死難者,接著從北京、廣州、南京、成都、到重慶等城市,都出現示威行動。
示威者舉白紙要求當局結束封控,網路上開始出現「白紙革命」或是英文的「A4 Revolution」,顧名思義是拿著A4白紙在實體或網路上表達對中共防疫政策,甚至是對中共政權的不滿。這場運動因此被標註為「白紙革命」,代表無法自由表達言論的憤怒。
抗議隨後蔓延到大學校園,上百所高校陸續傳出藉悼念烏魯木齊火災遇難者,表達對封控政策的不滿;習近平的母校北京清華大學,也有數百名學生集會抗議,喊出「民主法治,表達自由」等口號。上海抗議民眾甚至喊出「共產黨下台」、「習近平下台」等激烈口號,CNN駐亞洲記者賽琳娜王(Selina Wang)說聽到群眾吶喊要習近平下台很令人震驚,這是「中國歷史性的一刻」。
現在有人開始把白紙運動比擬為當年的六四事件,雖然言之過早,但過去中共維穩最成功的是防止抗議活動在組織和思想上的串聯,這波因疫情防控過導致的民怨,由於範圍廣泛又影響太多人的生活,已經跨越了思想和組織的門檻,變成近似大範圍逃難求生活動。因為烏合之眾太多,用科技監控的方式,也已無法攔阻。
從一個小例子就可以看出民怨有多深。新疆烏魯木齊24日發生火災,因不當封控釀10死9傷。消息在中國社群引發公憤後,新華社報導習近平25日慰問索羅門群島地震,卻未慰問烏魯木齊火災,引發中國網友憤慨,罕見在微博批評最高領導人:「新疆大火死了這麼多人都不配一句慰問」;「上海封城沒來過,貴州大巴沒聽說,新疆大火不關心,索羅門地震慰問第一名」;質疑「索羅門配,中國人民不配嗎?」新浪微博火速將「索羅門群島」設為禁搜詞,刪光所有相關評論。
這一切的荒謬景象,說穿了都是習近平乾綱獨斷自己造成的。從一開始他就執迷於所謂的舉國體制優越性,堅持清零政策,堅持使用國產疫苗,不讓效果更好的外國疫苗取得使用許可,然後再以層層疊加的封控與核酸檢測,以及漫無節制的「大白」限制人民行動自由,說是「人命為本」,實際上卻讓十四億人成為無菌室下的白老鼠。廣大人民生計無著,一些權貴家族卻坐享檢測等政策手段帶來的暴利。官方說中國因疫情死亡的人最少,卻連續兩年不敢公布正常死亡人數,多少「次生災害」就這樣被隱藏了起來。
 當前中國的風險在於,社會對防疫的共識已經動搖。越來越多人認為,對一個類似流感的病毒,不值得付出如此巨大的經濟和社會代價進行防控;中國以外的世界其他地區紛紛放開,刺激了國內民眾的神經,卡達世界盃看到觀眾都不戴口罩,帶來了進一步的刺激;加上有些地方層層加碼、一刀切,搞超長時間封控(最長三四個月),濫用鎖門、鎖單元門出口、鎖社區大門等不當措施,還有基層防疫工作人員態度粗暴、野蠻,與民眾發生衝突,使得潛在群體事件、暴力事件、極端事件、惡性事件的風險正在上升。
這時候正確的做法,應當是不再實施普遍檢測和隔離防控,將重點轉向醫療能量的準備。麻煩的是,以中國的抗疫實情,此時如果要放鬆管制,就必須面對大量感染的風險。中國疫苗施打仍不夠普及,國產疫苗效果偏低,染疫人數從數據上看又那麼少,意謂缺乏全體免疫機制。根據中國官方說法,一旦放寬管控,估計將會造成至少一百五十萬人染疫死亡。
此前官方發了二十條準則,通令不得過度封控以舒緩民怨並活絡經濟,但地方落實鬆緊不一,情況混亂反引發更多民怨與恐慌。一方面要求地方不得層層加碼,但又不改變動輒防疫咎責拔官,地方政府為保官位寧願從嚴,反正困死民眾沒事,爆發疫情卻得滾蛋。這種「既要甚麼….,又要甚麼…」的習氏要求,如今反成為鬆綁防疫的矛盾,也更凸顯中共體制的荒謬性。
如今人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示威矛頭指向習近平與清零政策,習近平面臨作繭自縛下的兩難處境。彭博資訊報導,如何平息這場抗爭將是習近平掌政十年來所面臨的最大政治兩難,快速解封可能導致死亡率飆高,削弱習近平想要凸顯的中國防疫表現優於西方,但若強硬鎮壓這些示威,又可能激起大眾對這些示威形成的理由的同情心,造成更難以預測的後果。
英國駐中國前外交官Charles Parton表示:「無論最後如何解決,這些示威都將讓習近平的第三個任期一開始就產生瑕疵。如果他繼續維持強硬態度且動用武力,且如果最後成效又不好,外界對他的評價就會變成容易犯錯,摧毀外界對他和他的黨的信任。而在中國經濟持續受創之際,這個效應將持續發酵。」
 
美國中國政策學者裴敏欣說:「民間已如此不滿,帶給北京當局立即的挑戰是應否或如何繼續清零政策,這是接下來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時要下的決定。當局可以逮人關人,但疫情也不會消失,他(習近平)眼前沒有容易的解方,只有困難抉擇。」
最終發展將如何?筆者的研判是,習當局絕對不會退讓,除了對內施展更強橫的鎮壓手段,還會拿出警惕「顏色革命」那一套,訴諸於境內外敵對勢力利用烏魯木齊大火這樣的災害事件借題發揮,衝擊中國的政治、社會和大局穩定。
然而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網上可見在群眾抗議現場,人群中有一名男子拿著大聲公表示,在群眾當中「有境外反華勢力」,話還沒講完就被其他人趕走,眾人吐槽「境外勢力是馬克思和思格斯嗎?是史達林嗎?是列寧嗎?」、「新疆的火是境外勢力放的嗎?貴州大巴是境外勢力推翻的嗎?」一名拿著白紙的男子大喊:「我們連網都上不到國外的,我們哪來的境外勢力啊!境外勢力怎麼跟我們溝通?」另一名男子喊道:「我們只有『境內勢力』不讓我們進去!」白紙男又表示,「我們現在是能出國,還是能上國外的網嗎?」眾人大聲回覆「都不能!」白紙男再問「哪來的境外勢力啊!」旁人大聲譏諷「月球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中共20大前,北京四通橋就被人掛上「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謊言要尊嚴」布條。現在布條上的這些話,正一句一句地拷問習近平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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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六的深夜,正當台灣九合一選舉激情過後,台北街頭恢復平靜之際,一海之隔的上海市卻群情湧動,有市民點起白色小蠟燭,為新疆烏魯木齊市住宅大樓火災往生者悼念。隨著人群越聚越多,警方凌晨進行強勢驅散,爆發警民衝突。現場有人喊出「共產黨下台」、「習近平下台」等口號。
這是一個極具對比意義的景象!
疫情爆發兩年多來,全世界都出現不滿防疫的民意聲浪,一些民選政府因此下台;台灣相比多數國家,儘管政府的防疫表現絕對稱得上是優等生,選民最終仍然以手上的選票,讓執政的民進黨嘗到創黨以來最大敗績。
反觀號稱體制優越的中國,由於習近平的一意孤行,至今仍堅持所謂的「動態清零」總方針,實際上就是為了顧全習近平一人的顏面。但習近平權力再大,終究不及病毒的變異大,現在疫情正在中國大爆發,全國每天的新病例都在創新高,以致全國49個大中城市都進行不同程度的封控,4.12億人(占全國人口的30%)被禁足在家或在小區之內不准外出。由於管控措施嚴厲,民眾受不了,紛紛爆發抗議,全國烽煙四起。
本月24日發生在新疆因防疫過當造成火災救援不及釀10死9傷案件,並不是中國政府防疫措施造成的第一起重大死傷,卻觸動了人們的神經。經過3年來「抗擊疫情的人民戰爭」,中國清零已經變成侵蝕人民生活與生計的荒謬政策,這場大火最終點燃了各地怒火,新疆當地率先出現抗議行動,26日台灣選舉當天,上海市民跟進到舊法租界的烏魯木齊路悼念新疆死難者,接著從北京、廣州、南京、成都、到重慶等城市,都出現示威行動。
示威者舉白紙要求當局結束封控,網路上開始出現「白紙革命」或是英文的「A4 Revolution」,顧名思義是拿著A4白紙在實體或網路上表達對中共防疫政策,甚至是對中共政權的不滿。這場運動因此被標註為「白紙革命」,代表無法自由表達言論的憤怒。
抗議隨後蔓延到大學校園,上百所高校陸續傳出藉悼念烏魯木齊火災遇難者,表達對封控政策的不滿;習近平的母校北京清華大學,也有數百名學生集會抗議,喊出「民主法治,表達自由」等口號。上海抗議民眾甚至喊出「共產黨下台」、「習近平下台」等激烈口號,CNN駐亞洲記者賽琳娜王(Selina Wang)說聽到群眾吶喊要習近平下台很令人震驚,這是「中國歷史性的一刻」。
現在有人開始把白紙運動比擬為當年的六四事件,雖然言之過早,但過去中共維穩最成功的是防止抗議活動在組織和思想上的串聯,這波因疫情防控過導致的民怨,由於範圍廣泛又影響太多人的生活,已經跨越了思想和組織的門檻,變成近似大範圍逃難求生活動。因為烏合之眾太多,用科技監控的方式,也已無法攔阻。
從一個小例子就可以看出民怨有多深。新疆烏魯木齊24日發生火災,因不當封控釀10死9傷。消息在中國社群引發公憤後,新華社報導習近平25日慰問索羅門群島地震,卻未慰問烏魯木齊火災,引發中國網友憤慨,罕見在微博批評最高領導人:「新疆大火死了這麼多人都不配一句慰問」;「上海封城沒來過,貴州大巴沒聽說,新疆大火不關心,索羅門地震慰問第一名」;質疑「索羅門配,中國人民不配嗎?」新浪微博火速將「索羅門群島」設為禁搜詞,刪光所有相關評論。
這一切的荒謬景象,說穿了都是習近平乾綱獨斷自己造成的。從一開始他就執迷於所謂的舉國體制優越性,堅持清零政策,堅持使用國產疫苗,不讓效果更好的外國疫苗取得使用許可,然後再以層層疊加的封控與核酸檢測,以及漫無節制的「大白」限制人民行動自由,說是「人命為本」,實際上卻讓十四億人成為無菌室下的白老鼠。廣大人民生計無著,一些權貴家族卻坐享檢測等政策手段帶來的暴利。官方說中國因疫情死亡的人最少,卻連續兩年不敢公布正常死亡人數,多少「次生災害」就這樣被隱藏了起來。
這時候正確的做法,應當是不再實施普遍檢測和隔離防控,將重點轉向醫療能量的準備。麻煩的是,以中國的抗疫實情,此時如果要放鬆管制,就必須面對大量感染的風險。中國疫苗施打仍不夠普及,國產疫苗效果偏低,染疫人數從數據上看又那麼少,意謂缺乏全體免疫機制。根據中國官方說法,一旦放寬管控,估計將會造成至少一百五十萬人染疫死亡。
此前官方發了二十條準則,通令不得過度封控以舒緩民怨並活絡經濟,但地方落實鬆緊不一,情況混亂反引發更多民怨與恐慌。一方面要求地方不得層層加碼,但又不改變動輒防疫咎責拔官,地方政府為保官位寧願從嚴,反正困死民眾沒事,爆發疫情卻得滾蛋。這種「既要甚麼….,又要甚麼…」的習氏要求,如今反成為鬆綁防疫的矛盾,也更凸顯中共體制的荒謬性。
如今人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示威矛頭指向習近平與清零政策,習近平面臨作繭自縛下的兩難處境。彭博資訊報導,如何平息這場抗爭將是習近平掌政十年來所面臨的最大政治兩難,快速解封可能導致死亡率飆高,削弱習近平想要凸顯的中國防疫表現優於西方,但若強硬鎮壓這些示威,又可能激起大眾對這些示威形成的理由的同情心,造成更難以預測的後果。
英國駐中國前外交官Charles Parton表示:「無論最後如何解決,這些示威都將讓習近平的第三個任期一開始就產生瑕疵。如果他繼續維持強硬態度且動用武力,且如果最後成效又不好,外界對他的評價就會變成容易犯錯,摧毀外界對他和他的黨的信任。而在中國經濟持續受創之際,這個效應將持續發酵。」
美國中國政策學者裴敏欣說:「民間已如此不滿,帶給北京當局立即的挑戰是應否或如何繼續清零政策,這是接下來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時要下的決定。當局可以逮人關人,但疫情也不會消失,他(習近平)眼前沒有容易的解方,只有困難抉擇。」
最終發展將如何?筆者的研判是,習當局絕對不會退讓,除了對內施展更強橫的鎮壓手段,還會拿出警惕「顏色革命」那一套,訴諸於境內外敵對勢力利用烏魯木齊大火這樣的災害事件借題發揮,衝擊中國的政治、社會和大局穩定。
然而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網上可見在群眾抗議現場,人群中有一名男子拿著大聲公表示,在群眾當中「有境外反華勢力」,話還沒講完就被其他人趕走,眾人吐槽「境外勢力是馬克思和思格斯嗎?是史達林嗎?是列寧嗎?」、「新疆的火是境外勢力放的嗎?貴州大巴是境外勢力推翻的嗎?」一名拿著白紙的男子大喊:「我們連網都上不到國外的,我們哪來的境外勢力啊!境外勢力怎麼跟我們溝通?」另一名男子喊道:「我們只有『境內勢力』不讓我們進去!」白紙男又表示,「我們現在是能出國,還是能上國外的網嗎?」眾人大聲回覆「都不能!」白紙男再問「哪來的境外勢力啊!」旁人大聲譏諷「月球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中共20大前,北京四通橋就被人掛上「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謊言要尊嚴」布條。現在布條上的這些話,正一句一句地拷問習近平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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