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小警總!」這話意指儘管台灣已自由開放,過去被威權統治禁錮思想、言論的恐怖陰影,仍然讓人們有意無意間自我限制,擔心不知道何時又會有警總破門抓人。
但這話顯然只說了一半。「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小警總!」另外一個更貼近現實的解釋是:很多人都期待有個警總,可以用來對付自己不喜歡或意見、立場不同的人。
王炳忠一干人等遭搜索後在社會輿論上的對待,尤其是一些政壇、法界、媒體圈素來標榜程序正義、民主人權法治、反對國家機器動輒以國家安全為由壓制民眾各種自由、強調轉型正義就是為了避免重蹈威權統治與白色恐怖錯誤者,在第一時間,缺乏任何佐證之際,就已經選擇完全站在國家機器、情治部門的同一邊,對這個案件做出警備總部式的、公安部式的、人民日報與環球日報式的論斷,把偵查不公開的適用對象、範圍無限擴大,要求人民面對國家機器時只准立正站好、俯首認罪。
獨裁者與威權體制的權力來源,不見得是掌權者強行取得,很多時候反而是群眾、社會高端菁英鼓勵或雙手奉上那樣的權力,只因為想看到自己所厭惡的另一方(名字也許是共匪,也許是國特,也許是台獨,也許是統派……),被「警總」之類的強力機構,有效率的鎮壓、消滅,從此大家就可以過著耳根清靜而且幸福快樂的日子。
所以,人們一方面畏懼警總復辟,自己又會重回往日的黑暗年代,在國家機器腳下苟且偷生;但一方面又厭惡自己所討厭、反對的人,居然可以在自由人權法治的保護下妖言惑眾危害國家安全,期盼有個「警總」出來撥亂反正,降魔收妖,大快人心。
如果余光中當年因為驚恐「鄉土文學」乃是共產黨「工農兵文學」的化身而高喊狼來了,在今日猶遭不少人批判是統治者的打手,那麼現在這一批,而且真巧,其中很多就是才剛批判余光中者,喊起狼來了的音量和氣勢,可有過之無不及呀。
轉型正義真的很重要,眼前的狀況再次提醒人們,「警總」仍然存在,而且永遠不會消失。因為,「警總」是躲藏在我們每個人心中的魔鬼,不時在引誘與召喚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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