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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鳳凰梅子後山香 隱身山林裡的難忘美味

記者 吳安琪 / 攝影 林煌賓 報導
發佈時間:2010/01/03 22:29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如果不是事先打聽好,很難確定,隱身在鳳林一個山腰裡,這座好安靜的院落,真是一家餐廳,角落裡,女主人正準備著客人預定的烤雞,一把一把,塞的是鹹梅。

餐館女主人姜美娟:「一般來說,7、8顆到10顆都無所謂。」

姜美娟:「我們早期在生產梅子的時候,工廠留下的次級品,老人家很勤儉,她就會把它保留下來,就是用鹽巴把它醃起來,然後在日常生活裡面,煮飯煮菜的時候,因為它很鹹,可以替代鹽,所有的肉類,它都有軟化肉質的作用。」

所以姜美娟說,梅子入菜,不是甚麼很炫的創意料理,而是一個年年累積的生活。姜美娟:「這個做法就完全是從阿波那邊,她這樣做我們就這樣做了。」記者:「所以你阿波是很會做菜的?」姜美娟:「好像每個家庭主婦,家裡的阿波阿媽,都很會做菜。」

解釋一下,阿波是客家話祖母的說法,是餐館男主人黃明光的祖母,阿波秘方裡,最重要的,還是這個梅子,梅子,曾經是花蓮這片山上的最主要農產,這個花木扶疏的庭園,曾經是片梅子園。

餐館男主人黃明光:「這之前我爸爸種的,這邊有個工寮,我爸有空就去種梅子,種了3千多棵。」記者:「所以你剛說,我們看得到的地方。」黃明光:「都是梅樹,這裡是以前花蓮最大一筆私人梅園。」

不過因為沒繼續栽培,現在梅樹大約剩20幾棵,不想再種了,黃明光說,當年種得多,梅子卻賣不到好價錢,供需失調,那時常常發生。黃明光:「做農家的人大部分,不敢說百分之百啦,百分之99發誓,絕對不要做農,因為做到怕了。」

10多年前黃明光的爸爸,開始嘗試轉型,本來處理梅子的工寮,變成觀光梅園,試著賣一些梅子餐點,例如,這一路傳承下來的梅子烤雞,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姜美娟淋上提味米酒,送雞進爐,這爐跟目前一般流行的密封的窯或灶,截然不同。黃明光:「其實我們用好多種,後來覺得這個我們比較適用,就是它比較透氣。」

原來透氣是一個重點,所以雞隻稍微大了些,蓋子有點壓不下去,沒關係,等火槍點起來,剛好讓米酒酒氣有空間揮發。黃明光:「你不要蓋很密,它有縫隙,它的皮會脆脆的。」

拿開火槍,圍著爐子的炭其實是很小的火,慢慢烘,所以這裡烤好一隻雞,平均要90分鐘,要等,就像這個由觀光果園,再轉化而成的庭院裡,很多東西都在訴說,有些美好,是急不來的。

黃明光:「我常跟客人講,坐捷運,下車的時候,你看那個走最慢的,不是花蓮人、就是台東人,我就是那群人。」

走得慢,不是不知道往哪裡走,而是曾經對都市有著無限想像的孩子,看過了城市風景,知道自己終究要回家,回後山,厲害的是,還娶回了一位台北小姐。姜美娟:「他如果有一個想法,可以做的話,我們都還年輕啊,都可以嘗試,沒有說一定要如何如何。」

講話輕輕柔柔的姜美娟,才是「沒有一定要如何」的人吧,一結婚就被帶回花蓮,甚麼都沒問。黃明光:「其實人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甚麼事情,你只要把今天做好做對了,明天自然就會好,不用想那麼多事情。」

姜美娟:「那是他的邏輯,所以我不用問他,因為他從來不會有一個很詳盡的規劃,他都是一個念頭,他就直接做,遇到問題就解決它,其他沒有甚麼需要規劃的。」

其實這裡很多地方,就不是刻意規劃而來的,可能要規劃,還規劃不出來呢!黃明光:「它整個都是石頭山,我爸就把石頭砌起來,這個地方就空了,就蓋一個工寮,當初做這一面牆的時候,是為了省這面牆的錢,我不用去花鐵皮,去為一面牆的錢,就已經沒錢了,這就當一座牆在用。」

結果這一片巨石牆,氣勢磅礡,他處罕見。記者:「你真的看過客人在那邊敲?」黃明光:「對啊,台北人來敲,他以為保麗龍,我說敲壞要賠,不過它敲不壞啦!」

還有更多外人讚嘆的細節,黃明光說,其實也都來自過往生活,像是曾屬於祖父的全木牛車輪,像是阿波曾用來放衣服的小書櫃。黃明光:「那個老東西有老,不知道,有那種味道,說不出來的故事一樣,多少的悲歡離合,都在這裡發生一樣,好像都在你面前發生,我覺得比較有感覺吧!」

年輕夫妻倆都注重感覺,連8年前開店初期的慘澹經營,都讓他們品出了不同的滋味。黃明光:「可以1整個月都沒有客人來,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我們不在花蓮市的旁邊,我們也不在甚麼鎮上、省道的旁邊,我們是在一個小鎮的山裡面,你說連我都會迷路,不要說客人。」

記者:「那時候不會有點慌嗎?」黃明光:「好在欸,好在那時候沒有人,因為那時候也不會做生意,而且很怕人,人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怎麼招呼他。」

可是待客的用心,一直是熱呼呼的,不然不會有那樣的耐心,隨時去注意著烤雞的狀況,因為要呈現最佳狀態,哪隻雞給甚麼時候,會抵達的哪一組客人,要抓得精準。

記者:「那隻烤雞好了,是不是?」姜美娟:「它已經快好了,但是因為怕它太焦,所以把火拿掉一些,因為這沒辦法變小火,就是把木炭撿起來,不要讓它那麼旺。」記者:「所以你們不是丟在那裡放著不管?」姜美娟:「要來巡,對,要來巡,不然它會焦掉,然後每一隻雞烤的時間,都不太一樣,所以就大概要記得,然後要過來看一下,才不會,慘了,變成黑雞了。」

等待過程中,旁邊廚房熱鬧起來,師父準備熬梅子醬,還是今年初梅子產季,就醃起來的鹹梅,加水、加糖,本來的鹹香風味,又多了幾分變化,拿來跟切得極薄的山苦瓜,以及不含鹽糖甘草的純梅子粉拌在一塊,也是這裡的招牌之一。

姜美娟:「最基本的就是涼拌,梅子涼伴很清爽,拌苦瓜的話,它本來會苦會澀,梅子下去的話,這個味道都被中和掉了,有很多不敢吃苦瓜的客人,後來都覺得,這樣也蠻好吃的,都變得能夠接受。」

如果愛吃熱的、香香酥酥的呢?可以嚐嚐梅汁排骨,小排骨先炸一下,之後師父起另一鍋做醬汁,還是從剛剛的基底醬做變化,再裹上外脆內嫩的炸小排,比起一般糖醋的做法,清爽的酸甜之外,還有一股梅果香氣。

這時候烤雞也可以出爐了,黃澄澄的顏色,果然讓人食指大動。姜美娟:「梅子算是家裡原來的產業,所以它一直在生活裡面,好像它就一直在,一直存在我們的生活裡面,好像很自然地,應該再把它拿出來,再繼續傳承下去吧!」

長輩們傳承下來的梅子入菜,名為廢物利用,其實變化多端,要耗費1個半小時的烤雞,等待也有道理,等到的是外皮脆而不膩,鮮嫩肉質則飽含湯汁,而因為裡頭塞的是純粹的鹹梅,就是取其鹹香,跟梅汁排骨那種帶甜的滋味,又不一樣。

顧客李先生:「就一些同事朋友介紹。」記者:「你是第一次來?」李先生:「不是,來了好幾次,覺得這個環境不錯,菜也蠻有特色的。」

環境好,從院子裡雞鴨的悠哉,也可以感受得到,這些雞鴨也因此,成了庭園景緻的一部分,可不是用來上桌的,當然桌上餐點,最有特色的還是梅子烤雞。

顧客陳小姐:「我在澳洲工作。」記者:「放假特地過來嗎?」陳小姐:「對啊,就放假回來,特別想念這邊的梅子雞。」

陳小姐是從附近東華大學畢業的,她告訴我們,別看這家店低調偏遠,它早已經是在地學生,一定要去的名店之一。陳小姐:「我出國大概4年了,4年沒回來吃,每年都在想,這次特別跑過來吃。」

年輕的夫妻倆,還是很謙虛,他們說,一切要謝謝長輩的菜單好,要謝謝圍繞著這裡的大自然。

姜美娟:「往下面看,你就看到一片天地,它就是很自然的劇場,每天的天氣變化,陽光,還有每天,像現在有砂石在工作,或者是有鳥,早上有老鷹在上面飛翔,都是很自然很自然的,每一家招牌都盡量往路中央移,每一個客人都可以看到我,如果有一間店面,是往後靠的,用一個小小的庭園,那個庭園是最突出的,我希望我的,就是往後靠的那個店。」

原來,夫妻倆對於接受採訪,開始時有些抗拒,是為了這樣的原因,客人離開後,他們又很快把門掩上,山上角落裡,靜靜等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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