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過後,連通台灣東西部的中橫公路,持續傳出土石崩落的消息,加上大雨不斷,原本土石就鬆落的中橫便道再度坍方。事實上,921大地震後,中橫谷關到德基路段封閉至今,預計2037年,也就是13年後,能重新恢復通車。TVBS採訪團隊在0403地震後,挺進中橫災區,一路上落石不斷,這條橫越中央山脈的公路,因為地質、坡度因素,一直都有安全疑慮,也引發生態、觀光、交通、經濟效益等各方論戰。
地震後,還沒搶通前的中橫公路,面對一天數百次餘震,就像顆不定時炸彈。
太魯閣工務段人員:「裡面那邊,裡面那邊有兩個。」
山谷峭壁上,細碎落石往下,形成一整條煙塵瀑布。
太魯閣工務段人員:「小心喔。」
中橫公路、太魯閣峽谷,過去被用來當作馬拉松賽道,地震後,第一時間到場的公路局人員,像在跑百米障礙賽,比快的對象,是頭頂上方的落石,沒人能確定,下一秒會不會被擊中。
地震後兩周,採訪團隊重返中橫,因為交通管制,不容易進出。
太魯閣工務段人員:「工務段要進去。」
太魯閣工務段人員帶我們進入台8線,這次受損最嚴重的公路路段。
危機四伏,工務段人員一邊開車,一邊探頭往上看,沒有遮蔽的路段,全神貫注,加快油門,只有進入隧道,才能稍微鬆一口氣。
一路上壯闊的山川景致杳無人煙,護欄斷裂、崩落土石,有如置身災難片場景。
記者王皓宇:「我們剛剛一路開到中橫公路,路面上還是有很多四散的大塊小塊落石,所以一路上心情是非常忐忑,雖然在地震過後坍方的路段都已經搶通了,可是再發生一次地震或是下大雨,這邊還是充滿高度危險性。」
此地不宜久留,再往天祥方向開去,來到峽谷最精華路段。
太魯閣工務段人員:「石頭掉下來會炸開,所以不要靠太近。」
工務段人員千叮萬囑,儘管人在隧道內,還是要小心再小心。
記者王皓宇:「我們現在來到的是九曲洞,可以看到邊坡上的防落石柵,已經被落石砸到殘破不堪,地震過後還有餘震,路面上隨處可以見像這樣子又重又大的石頭。」
貨車經過滿地碎石,像走天堂路,我們原車折返,以為已經成功趨吉避凶的時候...
驚險瞬間,彷彿看到人生走馬燈,地震讓世界級美景變色,太魯閣國家公園受到重創。
太魯閣工務段長詹晨耀:「這大概是同仁碰過,甚至我們在這服務三四十年的同事,碰過最大的一次震災。」
中橫公路美景天成,但結構脆弱,安全性受到質疑,天災導致落石、山崩,也被評為全球10大危險公路之一。
太魯閣國家公園解說員林茂耀:「台灣第一條橫貫中央山脈的公路,開這條公路主要有幾個重要的目的,就當時的時代背景來講,第一個就是安置退伍的軍人,而且這條公路是有使用美援,那第二個部分其實就是能夠,加強國防的需求。」
太魯閣工務段長詹晨耀:「初期的時候它的道路的狀況比較不好,碰到颱風災害容易有一些損害坍方,所以開始把道路的強度把它建構起來,到了七十年代以後,台灣經濟就慢慢在做起飛,在觀光旅遊需求也比較高一點,大概九十年代左右,保育的這些觀念就比較抬升了一點。」
貫穿中央山脈,中橫公路西邊起點是東勢,經過梨山、大禹嶺後一路爬高,沿立霧溪通往太魯閣,主線全長近188公里,在921大地震中毀損嚴重。
記者王皓宇:「中橫公路連通台灣的東部和西部,不管是對交通還是經濟發展,都是一條很重要的道路,隨著公路的開發也發生一些安全的問題,像是921大地震後谷關到德基路段,就封閉了超過20年,行政院通過復建可行性評估,將砸206億經費拚2037年全面通車。」
台大地質系教授王昱:「中橫從東邊到西邊,它其實跨過了不同的地質區域,以中橫的西部為例基本上是從沈積岩區,過度到所謂的板岩區,在25年前集集地震的時候其實受創最嚴重的地方,是在開始進入變質岩帶的板岩區裡面,受到非常活躍的造山運動影響,台灣的山脈裡面第一個是,它的坡度非常非常的大,而且它高差很大,其實所有山區的道路面臨的風險都是一樣的,重建這些道路或是這些道路的維持,它一定是需要花很多的時間跟心力。」
中橫公路復健計畫,對大梨山地區居民而言,是好消息,除了恢復對外交通,還有望帶動當地農業及觀光。
台大地質系教授王昱:「中橫支線通過的地方是一個非常風景優美的地方,對區域來講是個非常重要的觀光的資產,所以它的價值不只是存在於所謂交通運輸的價值,它另外很大的價值是這邊的觀光產業。」
然而,台灣天災多,復健、整修、颱風、地震,無限輪迴,外力介入導致生態破壞,中橫公路的經濟效益,引來質疑聲浪。
環保律師詹順貴:「台灣就是一個年輕的地質,它一直都還不是還不是很穩定,然後又處於地震帶,因為它地質脆弱,一直的重建復舊那它就一直的崩塌,這樣子那個錢其實就是等於換成一個無底洞的投入,921之後其實地震停很久之後,其實那邊的生態狀況變得非常的好,那現在要重新開路。」
海拔高,侵蝕、風化嚴重,先天條件險惡,人為力量,與天爭地,就怕再受大自然反撲,中橫特定路段的存廢,很兩難。
中研院地科所研究員張文彥:「這個是一個非常長久的爭議的議題,老百姓可能只會針對自己的便利性來做考量,可是對於整體國土規劃,政府應該更仰賴專家的評估,因為921地震這麼大的震度之下,你看那個九九峰或者整個中橫山崩,然後整個位移,災害是會一再一再的發生。」
東華大學自然資源環境學系教授顏君毅:「穿越中央山脈的路都是地質上非常困難超級困難的工程,有可能把它弄得超級安全,但是相對上來講價格會高到,你會開始懷疑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的,這不只是說現代的工程可以克服地質問題而已,如果說這個錢是我們十年國家的GDP的時候,那你到底要不要做這件事情。」
政策要在不同利益團體間取得平衡,擁有社會共識的復建方案難尋,中橫爭議像一根魚刺,卡在台灣的喉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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