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的婚姻家庭情況,近年越來越嚴峻。離婚率從2000年僅千分之0.9,一路飆升到2019年的最高點,千分之3.4,當年有470萬對夫妻離婚。官方雖然在2020年推出「離婚冷靜期」的規定,成功讓離婚率稍微降低,但疫情後又回升,當局現正研擬修法,進一步增加離婚門檻。而在這種社會氛圍下,一個新的行業默默浮現,那就是婚紗照銷毀業,從照片去身分化.到高溫焚毀,一氣呵成。河北廊坊這間工廠,每個月光是婚紗照銷毀,就有30到40筆生意。
不論是剛結婚的小夫妻,或是已經攜手走過幾十個年頭的老伴,都喜歡透過婚紗照的拍攝,留下記憶中那些美好時刻。
但如果兩個人因為各種因素,沒有辦法走到最後,那麼這些銘刻在相框與相簿中的畫面,就淪為最沉重而且難以拋棄的記憶。
CNN記者:「這是一間距離北京約60英里(約96公里)的工廠。而它的生意來源,一部分就來自『分手斷情』。」
那些曾經掛在結婚新房,象徵彼此甜蜜情感的巨幅婚紗照,以及透過硬質壓克力製造、期待永不褪色變形的相簿,在快遞郵寄運送下,從「委託人」手中,來到這間工廠。
老闆劉瑋帶著自己的員工,先是用噴漆,把相片中的人臉塗黑、阻擋辨識,然後把這些相框、相本,分門別類送入打碎機絞成碎片,最後把碎片送入1000°C的高溫熔解爐,澈底銷毀。全程都有員工拍攝並向客戶即時直播,作為證明。
CNN記者vs.婚紗照銷毀業者 劉瑋:「(您是怎麼想到要做樣的生意?)其實是一個偶然的想法,但是是一個必然產生的生意。我日常接觸的一些用戶裡,他們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有這樣的困擾,但沒有辦法去銷毀。我呢,同樣也有這種想法,看到了別人的痛點(因此投入工作)。」
劉瑋坦言,整個團隊最初想做的是企業或個人隱私物品銷毀業務,主要標的物包括閒置的手機、相機、電腦主機等具有存儲性質的電子設備。然後,團隊由電子照片聯想到了婚紗照,沒想到一推出相關服務,大量的婚紗物品就從中國各地,雪片般飛來。
婚紗照銷毀業者 劉瑋:「其實我們一開始以個人隱私物品為整個銷毀服務的一個主導,婚紗照只是其中的一個點,但是婚紗照這個需求,突然一下很旺盛,從第一個月開始,基本能佔到50%,從第四、第五個月開始,基本上就佔到90%以上了。」
經營一年多下來,工廠內每個月光是婚紗照的銷毀需求,就有30到40單。根據物品重量計價,每單平均的銷毀費用大概在100多塊人民幣,也就是5百台幣上下。劉瑋並透露,超過7成的客戶都是女性。
而高需求與中國當前持續飆升的離婚率,也有明顯關聯。從2000年起,大陸的離婚率幾乎只升不跌。2019年達到最高點,離婚率為千分之3.4,全年總計470.1萬對夫妻離婚。
為了阻止離婚率繼續攀升,北京當局2020年起新設立了「離婚冷靜期」,延長協議離婚週期,成功讓離婚率略有下降。但隨後上升趨勢仍然明顯。例如今年上半年近130萬對夫妻離婚,相比下,結婚登記的有343萬對。
央視主播:「民政部表示,離婚冷靜期是依據《民法典》做出的一項婚姻制度安排,其目的是減少衝動型離婚或草率離婚,與離婚自由並不衝突。」
北京當局近期更推出新的修法草案,把離婚冷靜期的步驟變得更繁雜,任何一方只要沒有共同參與相關手續,就無法離婚,進一步提高離婚門檻。
在此同時,北京當局的修法草案,還取消結婚登記需要提供原戶籍單位出具戶口名簿的規定。
河南結婚新人:「戶口本其實用到它的地方也很少。就比如說就是在外省工作,那如果要是需要用到戶口本的話,可能還需要讓他們郵寄,然後我覺得這個會是比較省事。」
儘管當局透過簡化結婚手續,試圖鼓勵年輕人結婚成家,但是從劉瑋工廠場內持續的忙碌程度,明顯看到,越來越多的婚姻被埋葬。
CNN記者vs.婚紗照銷毀業者 劉瑋:「(當你知道曾經幸福的夫妻不再在一起,看到這個過程的發生,你是否會感到悲傷?)(我認為自己像是)個醫生,其實我的這個角色和定位,也就是一個見慣了日常關係消失的這麼一個工種吧。這個有和沒有,婚姻關係的存續,這個都太正常了。離婚並不一定是壞事,離婚也許是好事。」
對於劉瑋來說,情感中的來來去去已是司空見慣。而對於更多的年輕一代來說,當前的社會環境,工作、家庭與個人生活的平衡越來越難找,對於婚姻的態度加倍迷茫。
中國年輕女性vs.記者:「不確定,現在沒想過結婚,感覺壓力挺大的。(壓力主要是那些方面的壓力?)經濟吧。」
中國年輕女性:「就是很卷吧,然後(結婚)投資的話感覺比較大,我覺得就是先把自己養活好比較好。」
但不論結婚不結婚,劉瑋工廠內的粉碎機,都會持續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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