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火煙硝瀰漫之際,4年一度的世界盃足球賽堂堂登場,無論是北京和華府合唱主角的前者,或是兩國都缺席的後者,中國都展露了讓人無法忽略的濃濃民族主義。
中美貿易爭端爆發後,中國政府和官媒持續發出強硬的表態,包括「希望美方懸崖勒馬,否則我們將奉陪到底」、「我們不想打,但不怕打」,或是「和美國打貿易戰,打的是實力,也是意志」。
官方高調的回應撩起民間對美國的「新仇舊恨」,反美情緒轟然升起,除了網上此起彼落的討伐聲,街頭也出現民眾自發性的「拒買美國貨」、「打贏中美貿易戰」連署活動。
不過,當國企中興公司因違反美方法規而遭美國制裁時,激動的中國民眾才驚覺,沒有「美帝」,中國企業竟須面對能否存活的問題。
但是已經點燃的民族主義情緒易放難收,在對美國的叫罵之外,也有例如「重大利好!美國終於對華封殺芯片(晶片)出口,自主研發的春天來了!」的極端論調。
俄羅斯世界盃足球賽登場後,中國國家隊雖無緣赴賽,但陸媒卻難掩自豪地強調,沒有中國隊的球場依然有著滿滿的中國元素,貢獻包括廣告都是中國企業、大力神杯紀念品是中國製造、會場空調是中國製造。
美國自由亞洲電台一篇評論說,中國藉由世界盃周邊產品建立民族自尊、「刷存在感」,但是這種作法反而曝露了自身的自卑,同樣未晉級32強的美國就不需靠著世界盃來證明自己,日本也從不宣傳大會使用的數位相機都是日本牌子。
民族主義看不見、摸不著,卻可能不知不覺在許多具體事務上發揮巨大影響力。
北京獨立學者鄧聿文曾在媒體撰文指出,民族主義情緒一旦鼓動起來,就會制約官方政策的調整和妥協空間,導致官方在處理棘手的涉外事務、特別具重大利益關係的事務時,只能奉行「以強硬對強硬」的策略。
他表示,一旦中國政府的表現看起來「軟弱」一些,就會遭到內部輿論的討伐和不滿。
中國社會高漲的民族主義,鄧聿文認為是執政黨有意識倡導和灌輸的結果,因為共產主義已因文革而破產,對中國社會失去解釋力和影響力,執政黨必須尋求替代者,帶有歷史意識的「強國富民」民族主義理念,就成為執政黨新的合法性所在。
他說,以民族復興為目標的「中國夢」就是「強國富民」的現代版,其中包含的「中國精神」、「中國力量」、「中國聲音」、「中國道路」、「中國模式」、「中國經驗」,無不洋溢強烈的民族特性。
鄧聿文並在接受中央社訪問時分析,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後,執政黨打著民粹和民族主義的牌子,從所謂的「富國強民」,走到現在「民族復興的中國夢」。民族主義已由改革開放初期的低點,上升至相對的高點。
他說:「領導人說中華民族已經到最接近民族復興的時候,從這個話也可以講,(執政黨)對民族主義的利用也到了最高點的時候。」
鄧聿文認為:「一旦執政黨將它執政的合法性建立在民族主義基礎上,當它的合法性耗盡的時候,必定沒有其他替代合法性的東西,那這個事情(民族主義)就會發酵。」
以目前來說,他指出,當前中美關係非常不穩定,這種不穩定的競爭可能成為外部的促發因素,「內部的話,包括台灣問題在內,也有可能會促發出來」。
鄧聿文說,一旦內外危機共振,被利用而走到最高點的民族主義就會往下拐,此時「民眾認為自己並沒有嚐到民族主義帶來的甜頭的時候,極有可能危機就會爆發」。(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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