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週刊報導】 海拔1,500米的山上,下午的氣溫只有13度。我們從山頂的新竹縣定古蹟李棟山古堡循山路向下,找到了「李棟山莊」。看起來搖搖欲墜,以鐵皮尖頂、老窗、木條木片組合而成,乍看卻像一座城堡,廢墟系城堡。屋門口放著一座小木箱,手寫字體工整寫道:「每人拾元」。
初見「李棟山莊」時周圍寂靜,只見門口木板用楷體寫「山門不鎖待雲封、莊院無燈等月照」。有風偶爾颳過樹梢的聲音,連聲鳥啼都幾乎沒有。我跟攝影輕手輕腳向屋子裡走。「喔、喔、喔!」突然間,屋子後方出現一陣呢喃,像呻吟,我聽著聲音心裡有點慌。沿著屋後的小坡道向上走,原來一名老頭兒正種菜呢,口中喔喔叫著,像正在為自己打氣,對於來人絲毫不見。
朱萬鶴,民國38年來台,93歲,一隻眼睛在戰爭中炸壞了,政府給他一個月8塊錢作為生活費,初來台灣參與開發中橫,中橫開發結束後平地找不到工作,移居山頭以4萬元買下原住民住家,獨自建造「李棟山莊」,供給山友休憩住宿維生。
他力大無窮,變形手掌的寬度是一般人的兩倍。自山上找來上百顆超過20公斤的大石,偷偷在屋後砌起防空洞,供戰爭躲避。獨自在山上已經50年,80歲後因無力整理山莊,他決意封莊,不再提供住宿餐食服務。
他只在有陽光的白日裡熱水洗澡,榮民之家偶爾會送來米食,但多數時一切自理,他的田裡種了菠菜及蘿蔔。我在屋內角落找到廚房,黑漆漆的灶上,蓋著鋁鍋蓋,鍋蓋一掀,白煙竄過整座廚房。一碗白飯、菠菜上撒幾粒玉米,下層放的不知道是馬鈴薯還是地瓜。朱萬鶴見我在看,自我介紹似的回應:「現在日子可好囉!有飯吃啊,這裡安靜、環境好。」
白日時光多數無事,他不在屋後的田裡就在房間。偶有登山客經過,都只是拍照後匆匆走過,少有人停下來跟他談話,但他好愛談起那些過往的輝煌與理想。我們與他話談到一半,房裡電話響了,朱萬鶴絲毫沒察覺。「伯伯!電話響了!」我比手劃腳告訴他。「那你幫我接,告訴我他說啥。」
我在雜亂房間裡找到兀自吵吵嚷嚷的電話,話筒拿起時,對方已掛斷。「他說啥?」、「來不及聽,他掛斷了。」我搖搖手表示沒聽見,朱萬鶴也毫不在意。獨身一人住在山間,根本無事可擾,連能掛心的人也沒有。其實,電話響聲他也幾乎聽不到了。看完整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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