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手救國寶 文物修復轉乾坤(3)
「一針一線像修行」,在故宮負責修復織品的修復師蔡旭清說:「織品修復的重複動作也許很單調,但過程卻很有趣」,因為修復「龍藏經」有了意外發現,見證歷史更甚修復。
國立故宮博物院登錄保存處助理研究員蔡旭清,在大學念西畫組時,創作遇到瓶頸,好在有個「好老爸」,資助她到歐洲流浪。
行經米蘭恩寵聖母修道院,大熱天的,只見兩個女生穿著長袖長褲,還戴上防毒面罩,全副武裝在修復達文西名作「最後的晚餐」。
修復觀念好比時尚,每10年就換一個論點,達文西最早使用油彩與蛋彩的混合顏料畫,顏料塗的很薄,導致「最後的晚餐」在50年後就因濕氣而開始嚴重剝落,修道院費盡心力修補多次。
那天蔡旭清看到的兩位修復師,正在洗去過去修復繪上過多的油彩,要把壁畫回復到它應有的色度。她們一天只清洗1平方公分的面積,在台灣習慣講求效率和速度,蔡旭清忍不住問:「這樣做得完嗎?」修復師笑笑地說:「我做不完,還有我的兒子和孫子可以做啊!」一語道出修復是條漫長的道路,一點都急不得。
回到台灣,蔡旭清興奮地和媽媽說:「有個工作可以做,也許很單調,但很有趣。」大學畢業後她到西班牙學油畫修復,後來投入織品修復領域,赴香港進修,4年前因應故宮南院設立,開缺徵求修復師,蔡旭清也因此踏上織品修復路。
修復很無聊,為何還要做?蔡旭清露出神祕的微笑,悠悠地說起修復「龍藏經」的意外發現。
「龍藏經」是清朝康熙皇帝的祖母孝莊太皇太后看到慈寧宮藏經閣中的大藏經「甘珠爾經」,自明朝抄寫後,因為年代久遠已破損不堪,於是孝莊太皇太后請康熙皇帝下詔動員僧俗二眾,重新用泥金以藏文抄寫,費時2年,在清康熙8年(1669年)完成,共108函。
為慶賀中華民國建國100年,故宮策劃「龍藏-院藏大藏經特展」,在整理「龍藏經」裝幀配件時,發現包覆經文的「黃緞織花袷經衣」脫線處破了一個洞,直到民國102年參與修復的蔡旭清說:「一直覺得下面有個圖案,於是用類似醫療用的內視鏡穿進去看,看的時候彷彿看到一個龍眼,猜想:『莫非是龍嗎?』」
在院長批准下,獲准拆開「黃緞織花袷經衣」,才發現這是由三塊黃緞布縫在一起,當中的「黃緞織花袷經衣夾層」,裡面繡有7團龍紋,至於為何是7團,目前還不得而知,不過圖書文獻處副處長胡進杉指出,使用龍紋象徵帝王之尊。
這起因為修復有的意外發現,讓故宮上上下下頗為振奮,蔡旭清笑說:「這絕對不是最難的修復,但歷史工藝發現的意義大於修復」,這就是修復過程中有趣的地方。
修復織品耗眼力,放大鏡是蔡旭清不可缺少的好夥伴,在修「龍藏經」時,為了保留當時的「針路」,每拆一個洞,就再穿一條新的線,好讓修復完成後,還能按照原本的縫針路線縫回去。
從事修復工作多年,蔡旭清耐得住這份工作的寂寞,有時還要拿著燒杯,自己染布,像是做色票一樣,把每個顏色的布料都染齊。修補「龍藏經」的破洞,她把透明薄紗式的絲帛絹染成淡黃色,襯在原有的布下,彷彿留下一扇窗,讓日後的研究人員可從這扇窗,再去研究這7團龍紋的意義。
「這樣一針一線像修行」,蔡旭清笑說:「這樣講好像冠冕堂皇,但做修復,第一就是要喜歡這個工作。」不少人覺得修復工作「聽起來很有趣」,躍躍欲試,往往蔡旭清會揚起嗓音說:「好啊,那你在旁邊看我做」,通常不到5分鐘就投降,於是她又再把聲音提高了些,自信地說:「有興趣之外,還要熬得住。」
「故宮修復師幾乎是處女座的集合」,蔡旭清笑說,要是縫線縫不好就拆掉重做,「經常跟自己過不去」,最終能讓她在這條「修復如修行」的道路上走得堅定,還是那份想要保存文物的心。(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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