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照2.0,十年計畫在115年就快要到期了,長照的下一步是什麼,目前都還沒有很清楚的輪廓,而盤點長照2.0,出現不少亂象,109年監察院就糾正衛福部「汲汲於拓展服務據點,卻缺乏品質管控機制」讓長照失去以人為本的價值,很多家屬也覺得不好用;而長照2.0中的營養餐飲服務,送餐對獨居老人來說相當重要,但志工交通費只補助100元,不管送5個便當還是50個,出勤一次就是100元,也讓送餐人力很難找,讓獨居長者的溫飽,可能要出現危機。
既是豁達,也是害怕,好好老,好好走,我們好想,人生最後一程,如何陪伴。
廚房人員雙手緊握大鍋鏟,奮力翻炒,9個鍋爐、3個烤箱同時上線,一早才剛過8點,菜已經出了3輪,這時催聲再起。
缺一菜而動全身,配膳室出動10幾個人包便當還得。
攪碎機打出細軟餐,半流餐,讓牙口不好的長輩容易吃,或是特製糖尿病餐等等29種個別化便當,很「搞工」,想喘口氣也不敢停下來,因為送餐大軍已經在樓下stand by。
資深記者王薏絜:「送餐員來取餐的高峰期,是落在9點20分到10點左右,而且是希望能夠在10點以前,能夠全部取完餐,為什麼呢,因為這個單位,他們每天平均中午會要出1500多個便當,給獨居老人和身障朋友,而且總共有30幾條路線,分秒必爭,就是希望能夠在11、12點的時候,都能讓每個老人家吃到便當。」
我們跟著王大哥去送餐,這一趟,從市區到山路,花了快30分鐘,才來到涂阿公的貨櫃屋。
送餐員王宜橙vs.獨居長輩:「涂阿公,阿伯,送便當來了,放在這邊,你現在腳還是一樣沒什麼力嗎,(對,腳沒力)。」
關心長輩的身體健康,閒話家常,觀察有無異樣,送餐員常常是獨居老人每天唯一的說話對象。
廣播節目:「不知道哪一天會不會就這樣睡去,就沒醒來。」
記者vs.獨居長輩涂阿公:「你每天都會聽收音機是不是,(嗯)為什麼,(他這個有講東講西)比較不會無聊,(對)孤單也沒辦法,遇到了。」
71歲的涂阿公,一隻眼睛看不到,雙腳退化難走,足不出戶,貨櫃屋就是他生活的全部,送餐服務不只是提供溫飽,也是常發現弱勢獨居長輩跌倒生病,通報送醫的第一個警鈴,形成社會安全網,社工不可能日日訪視,但送餐員天天見,下一餐的約定,可能是生存的動力,只是送餐員越來越只能蜻蜓點水。
送餐員王宜橙:「平均大概一兩分鐘就,我們送完便當,還在,聊一下都沒有問題,我們就跟他,就趕著下一個,(量)算不少,因為量.平均的話,大概40個以上,送餐員人沒有那麼多,我們是不是要找人,但是人沒有那麼好找,我們是苦在這裡。」
送餐量大,就怕delay到下一個老人家,有時只能放下便當就走,而送餐人力很難找,也跟中央不合理的補助有關,在長照2.0中的營養餐飲服務,給送餐單位的志工交通費和誤餐費,是志工每次出勤,補助100元,不管這個人是送5個便當或是50個,都是100元,每日最高獎助兩餐,即使在需要跋山涉水的偏鄉,像是花東,每次出勤,也只有120元。
而社福團體通常會以正職送餐員,搭配志工人力,但這樣的補助費用,現在很難找到人願意做志工,加上一個便當食材費,只補助80元,專業服務費,只補助一位社工的薪資,讓送餐單位得想辦法靠募款,補足錢的缺口,但常常捉襟見肘。
弗傳慈心社會福利基金會總督察蔡惠萍:「1千個個案,你知道我們有幾個社工嗎,政府補助給我們,只有1個社工,那我們沒有辦法全部都請全職的(送餐員)因為你們給我100塊,我就要給他全職的錢,有一些就兼職的,那兼職的,我們就給他時薪,時薪現在,目前的時薪就是176塊,我們給他時薪,我們還要給他油卡,讓他加油,那這些政府有給我們錢嗎,沒有。」
衛福部長期照顧司司長祝健芳:「送便當同樣都是一個,我們一直定調他是「志願」服務,志願服務,就是做愛心)投入志願服務的人,他本來就是。」
中央強調送餐是「志願」服務,寄託民間燃燒愛心的付出,只是能撐多久,而這也凸顯政策,在「預防勝於治療」思維的匱乏,送餐看似是小事,但對於衰弱的獨居老人來說,能維持營養飲食,回報緊急狀況,就是種在地安老。
居服員阿金vs.獨居長輩阿好阿嬤:「伯母,今天有比較舒服嗎,(有啦),(阿金,你來了)我來了。」
居家服務員阿金一到,和阿好阿嬤很有默契,先來量血壓。
居服員阿金vs.獨居長輩阿好阿嬤:「86,心跳60,163太高,(這次才這樣),剛剛也是這樣,我上午有吃,半粒(藥)了)早上有吃半粒(藥)。」
阿好阿嬤很容易喘,體內又裝有心臟節律器,幫阿嬤洗澡洗頭時,她特別注意,阿好阿嬤的子女,都在外縣市工作,老人家習慣了老家,選擇自己住。
獨居長輩阿好阿嬤:「有個人來照顧我們,我們就安心了,放心讓子女去工作,不用煩惱,像我們女兒一樣,感覺比較有伴,有給我們關心。」
伊甸居服員阿金:「有一次,我在這邊(她)不舒服,我要幫她通知家人,她說不要,7點多,我打電話,家裡都沒人接,我就騎摩托車來了(確認)結果她自己就說去醫院。」
居服員阿金,把長輩放心上,彼此有良好的互動關係,而在有些照顧現場,卻面臨亂象,現行長照2.0,是將居家服務拆解成以使用項目計價,例如協助沐浴和洗頭是325元,這項沒有規範時間,保持彈性,以阿金協助阿好阿嬤來說,根據她的身體狀況,是服務50分鐘,但在其他單位卻有發生。
伊甸雲林居家式長照機構主任王銘煌:「有一些單位他為了讓自己的收入變高,他勢必在短時間內,要服務更多的個案,他就會要求,譬如說沐浴,他可能半個小時就要服務完,那就會請家屬配合,可能在服務開始之前,就讓個案先在浴室裡面,可能就衣服脫光等他(居服員)去接受服務這樣子,我們會依照個案的需求,譬如說他可能失智症,他可能需要更多(時間)的引導。」
長照2.0用項目計價,美意是提升居服員的薪資,提升服務量能,但服務提供單位失控擴充,導致服務喪失價值,只為衝量,根據衛福部長照司的數據,服務提供單位,也就是B級單位,107年,佈建數量2974處,達成率是2708年有4千6百多處,109破6千處,而其實監察院在109年就糾正過衛福部,汲汲於拓展B級單位數量,對品質卻毫無稽核管控機制,有消耗預算之嫌,但110年又增加到6千8百多處,111年已經高達7432處,跟目標值比,達成率是897%大幅超標,距離被糾正2年了,仍是飆速成長。
衛福部長期照顧司司長祝健芳:「照專現階段的很重要的工作,除了剛剛講的評估跟核定照顧計畫,把這個產出問題清單給A(個管)之外,他很重要的,其實他就是在做品質的把關,也沒有辦法說普及的,要照專,每一個個案你這邊轉出去的,你通通要抽查,是不可能這麼做,基本上我們是採取比較信任服務提供單位。」
服務的把關,難以只靠信任,而根據衛福部統計,負責監督品質的照顧管理專員,107年,全台是856人,109年,才破1千人,到了111年,有1320人,如果以111年,長照服務人數是44萬多人來看,等於平均每位照專要負責333名個案,如何忙得過來。
從人力,照顧品質到財源籌措,台灣恐怕不能再以滾動式修正來因應,長照十年計畫2.0,很快地,115年將到期,是要3.0,抑或是走向長照保險制,都要全盤檢討規劃,長照個案不是統計數據,可能是你我的摯親家人,和未來的自己,你想過老了以後,怎麼被接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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