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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異鄉新人生 柬埔寨的媽媽味 

記者 王德愷 / 攝影 林煌賓 報導
發佈時間:2010/12/19 22:15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切碎香料,手指頭會染上淡淡香氣,香茅、蒜頭、紅蔥頭與黃薑,加上東南亞常見的紅色咖哩醬,家鄉的味道在每個早上重現。柬埔寨小吃店經營者Tina:「這些那個湯頭啊,是我們平常在家裡吃的,那些東西而已,我覺得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困難啊,對啊,台灣菜…,我剛開始來台灣的時候,我婆婆就說,我不會做菜,我說台灣的菜,我真的就不會做啦,如果柬埔寨的菜我就會做。」

可是,Tina會做很好吃的柬埔寨料理啊,可惜一開始沒人懂得欣賞。Tina:「早上準備現成的,沒有的話就去(市場)買,就是當天做完明天買,賣完就沒了。」記者:「你都不存貨?都當天做?」Tina:「對,都是當天做,因為東西這樣比較新鮮啊,就是像我們那邊(柬埔寨)一樣,我們每天,我們那邊幾乎就是沒有冰箱放的。」

家鄉金邊的媽媽也開餐廳,堅持新鮮現做,材料當天採買、做完,給客人最健康的。Tina:「比如說香茅啊,還是九層塔啊,有沒有,還有那個這邊有那個香菜的,在裡面的。」記者:「是開店就開始自己種嗎?」Tina:「開店,對,其實我比較喜歡種東西耶。」記者:「比較喜歡種東西?」Tina:「對啊,喜歡。」記者:「看到新鮮的比較放心嗎?」Tina:「就看到一些新鮮的材料在前面,就很開心啊。」

店外種了香茅與九層塔,進貨來不及時,就摘自己種的,但很多事換了地方,心意一樣,結果不同,Tina也想做好吃的菜給孩子吃,但嫁來異鄉卻被迫離婚,孩子不能在身邊。Tina:「剛開始來台灣的時候,就覺得說(生活是)顧小孩、照顧小孩,然後家裡,就是很幸福那種家庭的,也沒想過以後我會離婚,剛開始(離開前夫家)我連100元都沒有。」

她的故事,與許多嫁來台灣的新移民一樣,異鄉吃苦吃虧,一個人面對壓力,她的心也曾經被擠壓碾碎。Tina:「有時候我真的會這樣想就是說…,有時候很難過,不知怎麼控制自己(心情),可是有一點…,有時候自己掉眼淚,沒辦法跟誰講啊,在台灣壓力也蠻大的,什麼朋友都沒有,找不到,然後(離婚後)就靠自己過生活,這樣子上班下班,上班、一直上班這樣子。」

但Tina決定不要再走一樣的路了,她要爭氣,要讓人看見她的獨特,讓人認識她家鄉的好滋味。Tina:「總之試試看,一定試試看嘛,因為我覺得,我蠻喜歡台灣的啦,剛開始我不知道台灣在哪裡。」

但人生已經闖盪到這裡,就闖下去吧,媽媽從柬埔寨來看Tina,她沒有要回家,而是決定在路邊開起餐廳,賣金邊菜。Tina:「在台灣,很努力不怕沒有飯吃,媽媽說好啊,就(母女)一起做啊,剛開始都不敢請員工,就跟媽媽一起做。」

自己的孩子吃不到的好菜,可餵飽了很多台灣孩子,還沒到正午12點,附近熟門熟路的上班族,已經有人偷跑來Tina店門口,從熱油中撈起辣椒、八角、柬埔寨香料,濃嗆辣味已經逼出來,再用椰奶調和。Tina:「(家鄉是)加椰子醬,可是是新鮮的,對,這也是新鮮的(椰汁),我挑特別比較濃的。」

這麼費工的柬埔寨咖哩醬汁,澆在雞腿肉上,特殊的「阿木」套餐,讓很多人不惜翹班來排隊,因為阿木套餐實在太費工,Tina無法多做。記者:「通常中午要炒幾鍋啊?」Tina:「我差不多,做差不多最多10碗,賣完就沒了,賣完就不賣了。」

忙著做菜時,家鄉的影子會在腦中閃過,跟顧客交談點菜時,Tina又回到現實,她是個母親,一個人在台灣打拚,也希望得到客人的肯定。Tina:「口味就是綜合很多台灣(人)喜歡吃的,他可以接受度比較高的。」

雖然也有海南雞飯等常見的南洋料理,但Tina依然用上家鄉柬埔寨的香料。Tina:「比如說我們那邊很喜歡吃,加一些檸檬啊,然後就是香茅啊,南薑那些部分,很多香料我不太會講啦,大部分都家鄉的比例(調香料)的,因為我不是越南人,你叫我去做越南口味,我不會做,你叫我去做泰國(菜),我也不會。」

一點倔強的神情,堅持家鄉的作法,剖開青椒,水氣與香氣裹著滑嫩的牛肉,柬埔寨河粉也是台灣顧客愛吃的好菜。Tina:「有一些(台灣)客人不吃太辣 ,他們就是一點點辣他們就會接受,有一些醬料。」記者:「這個柬埔寨的醬油膏?」Tina:「對。」記者:「它跟台灣的醬油有什麼不同?」Tina:「不一樣。」記者:「吃起來有什麼差別?」Tina:「它比較有香氣。」

Tina每天中午站在小小的爐灶前,面對油煙,一碗一碗地煮,家鄉的媽媽教過她,湯頭要一碗一碗調。記者:「可是一碗一碗做很麻煩?」Tina:「我覺得不會,其實我想,每一碗每一碗,拿到客人手裡,看到客人吃完,我很開心,我做一個事情,就把這個事情做完成,這樣。」記者:「要做到成功?」Tina:「要完美的。」

就算一個人,也要把事情做完美,台灣的柬埔寨同鄉本來就不多,幾個朋友都忙著照顧家庭或工作。Tina:「都自己找(店面)的,自己開的,東西自己去調的,自己去買回來的,沒有人幫忙的。」

之前租了別的地方,花下積蓄做裝潢,生意好了,房東卻突然要漲房租,不甘心被無理要求,Tina只好退回這裡,一個人開起小小的店,一個人奮鬥,只有顧客的肯定,給她安慰。

顧客張啟明:「她這個湯很清啊,很清爽,有酸酸甜甜的、辣辣的味道,還有擺一些水果嘛,像蕃茄鳳梨的,還有它的香氣很特別,有加什麼九層塔或其他的香菜之類的。」

Tina:「台灣人很怕胖,他們覺得我們的湯頭很健康,不怕那種,因為我都是蔬菜類跟雞肉的,差不多牛肉我都沒有燉;我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看很多客人,來我店裡吃東西,我就最開心的時候啊。」

張啟明:「平常在外面吃的,都吃膩了太一樣的東西,那我就選擇吃這個。」

開計程車的張先生,無意間吃到Tina的菜,覺得不油膩又下飯,店面搬了還找來吃。張啟明:「他們的(菜)種類很多也很特殊,像有什麼柬式湯麵啦、椒麻雞啦,那個雞很嫩,醬料味道也很好。」

Tina:「我是很開心的做啊,因為每一鍋每一鍋,湯頭有一點不一樣,蠻有特色的,開餐廳,找到了朋友,希望孩子也能來,我把我的口味,家鄉的口味,拿到台灣來,讓…最高興就是我讓台灣人,吃到我們那邊的那個菜。」

回想起剛剛嫁來台灣時,想吃家鄉味,只能在市場上找到青芒果,酸在嘴裡、心也酸,現在自己能做出家鄉滋味來安慰,有了好口碑,甚至找回多年沒見的老朋友。

Tina:「網路上也有在介紹(我的店),我以前的朋友,我沒見過她差不多10年了,上個月我碰到她,她看到(招牌)說,咦,是我家鄉的口味啊,我來進來看好了,後來又真的碰到她,因為我很久沒有聯絡她。」記者:「那時心情怎樣?」Tina:「很好啊,我很開心,可是我剛好很忙,很多客人,後來她就是有那個網路上,我們都在網路上聊天。」

但媽媽的店,還是希望能有孩子的蹤影。Tina:「在台灣我是想說,我留在台灣可以,偶爾也是看到小孩啊,可以賺一些錢補助家裡補助家鄉啊,因為媽媽已經年紀大了嘛!」

Tina很堅持地在這裡努力,默默等待,等待這塊土地和她的孩子,懂得肯定她。Tina:「對啊,我希望小孩長大以後會來找我,我有空會去看他,希望小孩平平安安長大,這樣就好了,我就很快樂了,把生意做好,就是我快樂的地方。」

#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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