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小文)
「丐幫」在武俠小說中是常出現的大幫派,但,今天講的跟武俠小說一點關係也沒有。
話說,在解嚴前報社只有十幾家,所以記者並不多,當時的記者走路有風、見官大一級!因而,江湖傳說就這樣一一衍生,有個行業甚至開賣「記者證」!
當時,除了各大報有記者之外,雜誌社通常只能讓編輯採訪(事實上做的就是記者的工作);所以除了報社電視台與電台記者能進公家單位外,雜誌社都不被允許進入。
由於雜誌社要在新聞局登記核准字號才能發行,所以很多記者就申請幾家雜誌社,乾脆賣起記者證來了!打的名號是「XX通訊社XX新聞報」,然後在分類登廣告應徵記者,等應徵者上門,就高調宣讀當記者的諸多好處,比方說「違規警察不敢開單,到哪都通行無阻」、「除了當記者還可以當分社社長」等等….
而記者證的價錢在雜誌社也不一(幾千到幾萬都有),明明是在販售卻還強調不是「賣」記者證,而至於報紙呢?因為雜誌社沒有錢印報紙,就拿一些影印油印給你看這是他們出的「報紙」。
為什麼我這麼了解?因為我應徵過但後來沒理他們!那時心想「當記者不是該給我薪水嗎?怎麼還要我付錢?」
這幾十年來跑線,我也認識了一堆「丐幫記者」,不分年紀、性別都有!每年在證券業者開股東會都可以看到這些人,為什麼呢?因為那裡通常有得吃有得拿。而業者有時也得抱著不得罪人的心態隨他們去。
娛樂業者新片發表會也常可以看到這些人!因為發片通常都在大飯店或是餐廳,「丐幫記者」就會「甲賀導相播」,號召一群人吃吃喝喝拿禮品。
哪裡有好處哪裡相招去,掛著「記者證」手持名片進場去「打獵」!
「打獵」就是到處要東西,有時連警察局都不放過,有些主管會因為「來者是客」泡茶請客。而這些記者跟主管交換名片後,就可以到處吹噓秀名片說「跟警察關係很好,被找麻煩我一通電話就可以搞定!」
有次跟個警局主管聊到這事,他就說有次碰到一個來打獵的,要派出所訂他們的刊物,這位主管說我們沒這預算,不然我贊助貴刊300塊,這位記者也不嫌少就收了。這位主管說「真好打發!」。
記者證真的那麼好用嗎?這只是江湖傳說。報社電視台只有「服務證」沒有記者證,而服務證也只是提供公家單位作識別之用;除了常跑的有單位的證(如立法院市議會),還是要換證才能進入,不是到處通行無阻的。
跑新聞搶時間被照相開單,還得乖乖去繳。被逮到違規秀服務證出來,反被虧我很愛給記者開單!甚麼?認識我長官?認識長官你的事,我又不認識你!
有次一位媒體同業跟一票人在喝酒,碰到一個長官在找他說有些新調來的同仁在泡茶,來認識一下以後跑新聞好配合,這位同業說我有喝開車不方便,這位長官說碰到攔檢就說XXX找你來,他想說有長官罩沒問題,就開車前往,不料碰到酒測而且是不同單位的,就這樣被開一張超標罰單。
我有一個朋友是資深播音員,以前就常申請一些媒體,當然我也知道他以此為生。有次打電話給我要我當他們特派,還要我買條白長壽給他,我當然也知道他要幹嘛!我還是買條煙去看他,他拿了兩張空白證件給我(如圖三)要我自己寫然後他幫我蓋鋼印,我心想我還要用這幹什麼?我都跑那麼久了,不過我還是拿回家當資料。
事實上,我雖然是freelancer,但身上還是有幾張服務證的,有些單位跑熟根本看證都不用,這點我就很佩服以前新聞局的駐衛警,除了二十年前剛跑行政院看過一次證件以後,從此看我匆匆跑進去只有點頭打個招呼就進去了。我常常跑台北市議會,除了有些新調來的駐衛警之外都很熟。有次,在市議會門口被新來的駐衛警盤問(駐衛警是輪調的),隊長馬上跑過來說「這是記者,不好意思新來的不認識你。」
曾經,在網路上有人說我是「丐幫」,馬上有人跳出來說有吃有拿的記者會看不到我,只有在社會命案現場才看的到我。對了!丐幫記者不跑社會新聞的。不過在台灣年紀大很容易被當丐幫也不足為奇了。國外倒是很多6~70歲的老頭子在跑。可見,國情真的不同。
時代在變,丐幫也在變。丐幫記者還在,只是少數都自稱是「公民記者」。網路時代「公民記者」是為了公益而產生,少數混跡於「公民記者」則是為了糊口。成為新的「丐幫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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