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孟峰)獨家新聞是記者各憑關係和本事,相反地,那個記者不漏新聞,是自我解嘲,也是自我惕勵,公營媒體有一套比照公務人員的獎懲考核制度,也不曾聽說記者因為漏新聞被記過處份,更何況是民營媒體。
90年代報社邁入三大報鼎立,相互之間的競爭激烈,各報都設有「比報」的專責人員,尤其重視重大新聞的優劣,有報社到了凌晨3點,都還可以挖版抽換最新內容,這對於時常有突發事件的社會新聞記者而言,常是搶獨家的關鍵時刻,相對也是一種壓力。
1991年,在台灣社會造成極大轟動的反共義士卓長仁等人,綁架前國泰醫院副院長王欲明的兒子王俊傑一案,之所以震撼,不僅是綁架案本身就是重大刑案,以及被綁架對象的身份,而是被警方鎖定的犯罪嫌疑人,是劫機後輾轉來台的反共義士。
(TVBS示意圖,非當事畫面)
卓長仁等六名大陸人士,先從大陸劫機到韓國,在韓國服刑一年多,再被接到台灣,冠上反共義士的稱號,當時台灣政府對反共義士高度禮遇,頒發每人黃金千兩和現金五百萬,還安排豪宅供其居住,總統特別召見,事後國防部安排四處演講,都是因為政治上的因素,讓他們的聲名因此大噪。
可是對於六義士劫機的背後原因,很可能是在大陸涉嫌挪用公款,東窗事發前潛逃,以及為首的卓長仁婚外情,與他們到台灣反而受封為義士,實在相當諷刺,六人後來在台灣漸行漸遠,境遇各有不同,其中有人揮霍成性,毫不避忌介入土地仲介、高額放貸,因為買賣土地糾紛綁架被害人,並在別墅將其殺害。
六人在綁架撕票,將屍體運往山區棄屍後,還持續向被害人家屬勒索五千萬贖金,警方成立專案小組,由於秘密證人指證目睹棄屍過程,才循車號的線索找到卓長仁等人,並到別墅住處蒐證,犯嫌始終矢口否認,被羈押期間,還一度反咬遭警方刑求逼供,警方屢次借提偵訊,都在桃園縣警局進行。
(TVBS示意圖,非當事畫面)
某日深夜時分,台北專案小組研判隔離問訊可以突破心防,記者整晚在台北守候,約莫凌晨一時許,傳回來已經有兩人坦承犯案,但現場模擬要到隔日再繼續,記者以為等到獨家,因當時報社尚未電腦化,突發新聞採用電話報稿,由內勤人員記錄,後來認為不宜得罪友報同業,也在完成報稿後告知他們。
隔天一早翻閱各報,竟然獨家變獨漏,雖仍先持續追蹤案情發展,但報社高層已經在電話中訓斥,任記者再怎麼辯駁確實於凌晨回報過,但因對內勤人員並不熟悉,也說不上來是誰接了電話,在事件過後進行內部檢討,雖然全案有關單位包括北檢、桃檢、北市警和桃縣警,但只能一肩扛起獨漏之責。
事後內部貼出公告,因嚴重疏失記一次大過處份,這對記者而言,是奇恥大辱,後來在警察單位及同業間傳開,倆位經我通知才免於漏新聞的友報為我叫屈,也有人拿警界記大過,五年翻不了身相比,實在是啼笑皆非,最實質的是那年的年終獎金也縮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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