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Born in Auschwitz),記錄了政治暴力的跨代延續。一名懷孕的猶太女性,在奧斯威辛集中營生下女兒後,把經歷過納粹大屠殺的恐懼傳遞給了自己的女兒,接著這份創傷又再傳給孫女的故事。導演透過多年、跨國跟拍,讓觀眾看見政治迫害對三代女人的影響。
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些字是情緒,我只知道『生氣』,就這樣而已。」
凱娣從小被媽媽安琪以「倖存者」的模式扶養長大;三歲時被訓練自己上街採買,十歲得學會搭乘公車和地鐵,因為必須隨時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危機做好準備。
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我不認為有必要,無時不刻跟妳說『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還是在那邊親來抱去的。」
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那不是什麼壞事情,說我愛妳不是壞事情,擁抱彼此也不是,人需要這些東西,它會存在是有原因的。」
從布達佩斯到以色列,導演透過鏡頭多年跟拍,記錄安琪和凱娣母女倆踏上從未想過返回的地方,碰上意料之外的人,陪伴她們揭開沉寂多年痛苦的陰影。
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最糟糕的部分是持續不斷的罪惡感,我無法忍受,我感到內疚,因為我過得很好。」
母親的創傷留給女兒,再傳給孫女,匈牙利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記錄了政治暴力的跨代延續。不擅長表達情緒,不願意展現脆弱的一面,並用同樣的方式教育女兒,是納粹大屠殺為她們留下的共同成長傷疤。
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妳並沒有讓我變得堅強,妳也沒有讓我更不害怕,剛好相反,妳讓我很恐懼,不幸可能隨時都會發生。我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入睡,因為我會做惡夢,夢見德國人跟坦克車在追我。」
安琪的母親在懷孕兩個月時,被抓進奧斯威辛集中營,甚至還被當成人體實驗的對象。
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門格勒做許多(人體)實驗,我還在(媽媽)子宮裡時,他朝子宮注射針劑,我們不知道裡頭是什麼。他進行了一些實驗,我媽媽說十分疼痛,那些注射讓她非常疼痛。」
因此安琪出生時,體重只有1公斤重,根本沒有力氣哭鬧,不過卻也因禍得福,奇蹟似的沒被發現,最後更是幸運地在快被槍決前逃過一劫。
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我們去參觀奧斯威辛時,我整趟路都在跟我女兒說『她怎麼做到的』、『她究竟怎麼活下來的』」
紀錄片《我不是倖存者》:「我希望妳能夠了解一件事,我一直一直都很愛妳,即使我無法表達出來。」
政治暴力過去了,卻以創傷的形式持續蔓延在倖存者家庭中。公視主題之夜SHOW映後論壇以《政治暴力創傷的孤獨繼承人》為題,邀請白色恐怖受難者後代、精神科醫師,以及中央研究院民族所副研究員一同探討。
映後論壇《政治暴力創傷的孤獨繼承人》/中央研究院民族所副研究員 彭仁郁:「白色恐怖在台灣很難被談,因為一般人就會說,為什麼我們一直要去跟德國比跟南非比,可是這個反而讓創傷很難好像很難正當化。我們很難在面對別人的時候,把這個很細節的傷的感受說出來。」
施又熙和王芃母女倆,是白色恐怖受難者二代和三代,她們都表示成長過程中的經歷,多少影響了她們自由表達情緒的能力,也經常會有一種像是「局外人」一樣的解離狀態。
映後論壇《政治暴力創傷的孤獨繼承人》/白色恐怖受難者二代 施又熙:「其實受難者的家屬,其實是等同於受難者,可是在台灣它其實分得有點清楚,就是說好像,這好像是一個不一樣的關係。但事實上,我覺得他們的經歷,雖然沒有在獄中的那一段,可是他面臨的是在社會的那一段。」
不論是失語,還是心理創傷突然襲來,許多受難者當事人以及家屬,承受的是一般大眾難以想像的一種孤獨。
映後論壇《政治暴力創傷的孤獨繼承人》/精神科醫師 鄧惠文:「我想政治暴力創傷造成最大的傷害是,因為過去那種說法,其實是不符合真相的,而我們要說出這個真正的東西的時候,的說法跟語言是要自己重新再建構。而像我自己在臨床的心理工作當中,我覺得最深沉的傷痛,其實都講不出來。」
讓一代傳一代的傷痕,被正視、理解和釐清,是國家和社會需要一起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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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3/01/06 1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