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流亡記者來到法國尋求庇護,但因不懂法語,無法重拾舊業,只能暫時在餐廳工作。即使如此,他們也持續書寫,有人形容,新聞不是職業而是熱情,不「著魔」就不算真記者。
巴黎記者之家(MDJ)成立於2002年,專門接待受迫害而逃離母國的流亡媒體工作者,15年來,已協助至少375名記者在法國安頓下來。
這些流亡記者中,有些堪稱他們所屬國家裡最好的記者,但正因他們勇於報導敏感事實,才成了政府迫害的目標,也才不得不飄泊海外。
在保守的阿富汗,身為女人還想當記者,而且是觸碰敏感議題的記者,極易陷自己於險境,30歲的馬納(Mariam Mana)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她除了面對戰火,還要提防極端份子,稍有閃失就是死。
馬納之所以離開阿富汗,是因為寫了一篇文章,提到政府和國會有極端份子滲入,從此她開始遭到恐嚇。
她受訪時說:「當妳是個女人,當了記者,而且發表一些反抗掌權者的言論,妳就會受到威脅。」
她來到巴黎已經兩年,遠離了威脅,沒人會再騷擾她,她可以像任何一個花都女人一樣在街上放心散步,「我很高興在這裡嘗到自由的滋味,這是最有價值的事」。
然而,家鄉的一切刻在骨血裡不能抹去。她有時感到矛盾,一方面不想再知道那些層出不窮的爆炸攻擊消息,一方面又擔憂親友的安危。
「巴黎是座很美的城市,但對我這個來自阿富汗的人來說,它不美,因為我無法只想到自己」。
問起馬納現況,她英法語夾雜、有點遲疑地說:「這很艱難,很艱難。我現在在餐廳工作,我必須適應現況…我很喜歡新聞,但為了在法國生活,總得從某個地方開始。」
不過,除了餐廳的工作之外,馬納同時也是自由撰稿人,寫些難民、女權議題的文章,偶爾也寫文學批評。
像馬納這樣,一邊在旅館餐飲業或商店工作,一邊持續寫文章的流亡記者還有很多。
他們都具備優秀記者的能力,知識充足,能寫,也有勇氣;但在法國,不會說法語已很難找到工作,何況是競爭激烈的新聞圈。
兩年前抵達巴黎記者之家的敘利亞人艾德里斯(Sakher Edris)承認,法語對他是一道很大的障礙,他目前仍多以英語溝通。
而且,他以切身經驗觀察到,法國針對難民的融合計畫偏向30歲以下,而他已經44歲,必須更努力地靠自己在法國社會立足。
他說,不懂法語,人又步入中年,找工作有雙重困難,但只要能在經濟上自給自足,「我不介意到餐廳工作」。
只是,不管從事什麼工作,他都不會放棄新聞,因為「新聞不是職業,而是熱情」。
他目前與其他同樣來自敘利亞的流亡記者合組一個聲援敘利亞政治犯的團體,到各地講述他們的故事,且持續以自由工作者身分寫稿,這些都不一定有償。
「如果你沒有那份熱情,如果你不是著魔似地去挖新聞、搜集新聞,你就不是真正的記者。」(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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