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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 阿銘的有機野蓮 用心呵護大地

記者 張婯嬅 / 攝影 曾福強 報導
發佈時間:2009/05/24 22:05
最後更新時間:2020/09/02 10:53

曾昭銘:「去年有6次差一點被雷擊的經驗,因為要趕著出貨,可是這個你都必須要去面對。」 曾昭銘,朋友都叫他阿銘,原本在南科工作,不忍心阿公的田地荒蕪沒人耕作,4年前他回家鄉種田,但沒延續原有的稻作,而是改種野蓮。曾昭銘:「我現在就是找到它的根,然後斜切,把那個根跟上面莖給分離掉。」

整株野蓮有經濟價值的,只有假長莖部位,長度可以到120公分,由纖維組成裡面有許多氣房,吃起來清脆非常爽口,主要分布在高雄縣美濃,阿銘卻把它移植的台南縣麻豆鄉,因為緯度較高,大家都不看好會成功。

曾昭銘:「原本這種東西,可能本來在我們西部平原就有,也存在,但是因為污染,現在就是慢慢不見了,我只是想把它回復一下。」

曾昭銘認真研究野蓮的生長特性,再利用地下水溫和水位調節,成功大面積栽種。曾昭銘:「這邊就是一些芽點,就是新的芽,這是花苞,最後在水面開花,就從側邊出來,開始繁衍它的下一代。」

野蓮花非常小朵,純白色,就像滿天星斗美不勝收,當初就是這幅美景,吸引阿銘決定種植野蓮,但花朵真的太小了,曾經被誤以為是保麗龍屑屑。曾昭銘:「不知道的人,從遠的地方看,你們是種什麼,怎麼整池都是垃圾。」

當地民眾沒閒情逸致欣賞野蓮花,對於可食用的假長莖,也是興趣缺缺。曾昭銘:「以前你要拿去賣還四處碰壁,這是啥米,他問你這是什麼東西。」

阿銘不以為意繼續種植,堅持想復原野蓮花的初衷,所以一開始就採有機種植,不灑農藥、不加化肥,相對的採收過程就特別費工。曾昭銘:「人已經習慣了,沒有保濕還OK,可是水生植物一曬到太陽,在空氣空曝露的話,會乾掉、會扁掉,所以我們一定要先把它的保濕做好。」

蓋上麻布袋,潑水保持溼度,阿銘即將展開一場長期抗戰。曾昭銘:「這個時候腳就可以放鬆,可以打直了,剛剛一直都跪著,跪一整天下來,很少人受得了,有些人不做就是這個原因。」

傳統的野蓮池都得跪著採收,現在有許多農民乾脆把池子挖深一點,站著採收,不僅輕鬆,野蓮的假長莖也會長得長一些,賣更多錢,但阿銘卻覺得這太浪費水了,寧願自己辛苦一點,跪著採收,以永續經營不傷害環境為原則。

洗滌假長莖也一樣,在水底下的假長莖,會附著一些藻類和礦物質,使用藥劑立刻脫落,阿銘則完全靠一雙手,一根一根用清水慢慢洗,不僅如此,野蓮的細根,也得深入假長莖的細縫慢慢剔除。

原本這是農家婦女的工作,阿銘一個大男人一手包辦,原來這無關手巧不巧,而是耐心。曾昭銘:「這個地方要比較仔細,比較小心一點,你不小心,就會把長莖弄斷掉。」

為了洗掉假長莖上的附著物,阿銘試過各種工具,先用牙刷來回刷個幾遍,接著是他最得意的法寶上場,逛賣場無意間發現的。曾昭銘:「逛著逛著,欸,去角質手套,這不是拿來洗澡的嗎,乾脆拿來洗菜好了,就跟菜瓜布一樣,就間接找到一個好東西。」

這個好東西的確幫了大忙,快速清除附著物又不傷外皮,阿銘迫不及待向我們展示效果。曾昭銘:「洗過跟沒洗過的差別差那麼多,這個上面還有鐵,然後這邊已經沒有了,這邊已經去除掉了,那感覺就差很多,因為那鐵吃起來,可能會苦苦的。」

使用藥劑,同樣去除得清潔溜溜又省時,阿銘則堅持用最自然的方式,頂著30幾度的高溫,幫野蓮又保濕又去角質。曾昭銘:「維持兩個字是最難的,為什麼人會老,世界會變,就是這樣,那要怎麼去把你目前僅有的,發揮到最好的地方。」

採訪這天,阿銘剛好要出貨,採了大約5公尺的距離,不過才12把野蓮,只夠分裝12包,他卻花了3個多小時清洗,儘管日正當中12點,他都沒有起身,一個人泡在水�,洗到下午將近2點鐘,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也不忍心,去年5月,池子�長出一大片香浦。曾昭銘:「有的時候熱到受不了,會躲在中間洗,它可以當免費的太陽傘。」

自己跑來的還有這個椎實螺,又稱鴨母螺,它是相當重要的環境指標,原本暗自竊喜池子的水照顧得很乾淨,椎實螺才會不請自來,沒想到卻是惡夢的開始。曾昭銘:「剛開始第一年都是椎實螺,整個池子裡面,那時瘋掉了。」

因為椎實螺把蛋,全下在蓮野的假長莖上,數量多到無法想像。曾昭銘:「這個蛋就像果凍一樣,這就是牠的蛋,那裡面呢,牠的長度比較長,裡面大概有60顆左右。」

看似果凍滑不隆冬,一旦吸附在野蓮的長莖上,卻是怎麼洗也洗不掉,研究了老半天,終於找到方法。曾昭銘:「只要用不鏽鋼或是刀片,往後推就掉了,你往前推推不掉,這個也是採收的經驗值。」

儘管找到竅門,但緩不濟急,阿銘放養吳郭魚,牠最喜歡吃椎實螺了,螺卵蔓延的危機才解除;同樣是螺,愛吃作物的福壽螺,是農民的心頭大患,阿銘也找到解決妙招,利用沒下過蛋的福壽螺,引誘同伴現身,再一網打盡。

曾昭銘:「牠自己身體會散發一些東西(味道),其他的福壽螺就會慢慢的圍過來,哦,另外一顆也靠過來了,有沒有,比較前面,這邊,那顆也過來了 牠有聞到牠的味道。」

除了福壽螺,水螟蛾更令人傷腦筋,牠是水生作物的最大害蟲。曾昭銘:「這就是水螟蛾,長得醜不拉幾的,可是牠會把葉子咬一塊,然後把自己包起來,露出個尾巴,或者是頭在水邊上這樣搖,從這片葉子吃光抹淨,再到另一片葉子去繼續啃。」

等不及水螟蛾的天敵出現,阿銘自立救濟,訓練大肚魚去吃水螟蛾的幼蟲。曾昭銘:「我們把牠捉起來之後,就往水裡面丟,往水裡面丟,大肚魚就會去追牠,唉,有了有了,在吃了,有沒有,就叼走了,那麼牠的記憶裡面,就是這可以吃的,這就是生物防治。」

不過大肚魚成長的數量,遠少於水螟蛾,阿銘又有新點子。曾昭銘:「剛好我去看到鱷魚火箭魚,牠會去追逐大肚魚,可是牠追不到的魚會怎麼樣,就是會造成牠早產,那些早產動作不會造成小魚死亡,進而小魚長大之後就增加了。」

於是阿銘在自己的野蓮池,放養鱷魚火箭魚催生大肚魚,有效防治水螟蛾,朋友笑稱這�不像蓮花池,說是魚池比較貼切,仔細觀察生態變化,再將經驗移植到農業上,阿銘寫下歷史也不斷有新發現,大肚魚的好處不只是吃蟲。

曾昭銘:「牠會幫我吃藻類,就是像假長莖上面附著一些藻類,牠幫你吃掉,你在洗的時候就比較省時間。」

一人作業,得跟時間賽跑,野蓮清洗前用麻布袋遮陽,洗凈後用黑色的塑膠布蓋住,避免直接日照水分流失,隨即放上摩托車,阿銘趕著回家包裝野蓮。

在水池清洗3個小時還不夠,回到家用自來水再沖洗過一遍,阿銘的眼裡容不下一點點雜質。曾昭銘:「這個就是要把它去除掉,手掌心不好,這裡比較黑,這個就是一些雜鬚,野蓮小的雜鬚,不要去折到它,要盡量小心謹慎一點,因為你去折到它,可能會造成它爛尾。」

避免水分流失影響重量,寧願多秤一些給客人,也不願被人誤以為偷斤兩。曾昭銘:「一般是3兩、4兩,我是到4兩半,就是這樣,我在秤重之前,我的刻度調回零度一半,我怎麼變化,都是在4兩半到5兩之間。」

包裝好的野蓮,立即被放進冰箱保持鮮度,採收工作到這�總算大功告成,時間已經下午3點鐘,阿銘終於可以坐下來吃午餐,從上午10點下水整整忙了5個小時,就只為了採收12包野蓮,以經濟效益來看,真不知道該怎麼計算,阿銘卻認為很值得。

曾昭銘:「其實我的田就像一塊生態孤島,我旁邊都是慣行田,是不是就像一片污染的海洋,可是我的努力,已經讓我這塊小島,變成一個充滿豐富生態的地方,那你說這樣的辛苦,值得嗎?當然值得啊!」

沒在飯桌上停留太久,又把剛剛放進冰箱的野蓮,搬出來準備送貨,因為路程不算短,來回得要1個小時。曾昭銘:「頭的部份一樣是在下方,這樣會比較安全一點,微冰,就可以比較長途運送。」

曾昭銘:「6包夠嗎?6包夠嗎?6包6包,不要這樣啦!拚得要命,種天氣真的有夠熱。」顧客:「這樣多少?」曾昭銘:「300元,6包夠嗎?可以撐一陣子,不夠再跟我講,300就好,300就好,謝謝,感恩。」

老主顧給了優惠價,12包野蓮一共賣600元,這是阿銘忙了一整天掙來的,阿銘說他看中的不是賺多少錢,而是為這片土地做多少事。

藉有機種植推展生態復育,阿銘的做法獲得社區大學的認同,老師主動幫她設計野蓮食譜PO上網,希望能影響更多人愛護這片土地,他自己也不藏私,樂於分享復育心得,甚至無條件把他訓練的大肚魚,送給其他有機農民。

曾昭銘:「摩麗還有大肚魚,摩麗跟大肚魚,摩麗就是身體比較胖的,我知道,還有田螺跟河蚌,特棒的呦,在我田裡有的哦。」

兩個年輕人都專注有機種植,互相討論交換意見,為台灣農業注入一股新生命。曾昭銘:「很多哦,很多哦,你可以分一半過去,可以幫你吃蟲,一半你就留做種源。」

阿銘開啟有機野蓮的開端,而且短短幾年內就做出成績,連美濃貫行野蓮農民,都跑去觀摩,其他有機農場也想聘請他,成就這一切的是勇氣和耐力,以及呵護這片大地的心,這也是阿銘所堅持的生活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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