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11月,新北市新店耕莘醫院,接到最嚴重、最令人震驚的虐童案,才100公分高的小男童遍體麟傷,手指碎裂、鼻骨斷裂,連腳底板都有刺傷、燙傷的痕跡,醫生護士發現的時候,男童已經斷氣,警方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到底是誰這麼狠心?調閱監視器出來,發現一名男子把男童丟在急診室病床上,隨即逃逸,一名女子看到新聞,主動打電話給警察,她說自己是通緝犯,但顧不得會被警察抓,因為被虐待的小孩就是她的親生骨肉,專案小組找到線索,原來小朋友被虐待,和毒品有關。
嫌犯:「小孩不是我弄死的。」記者:「你自己有打過小孩?你有打小孩嗎?」男童母親:「…。」記者VS.男童姑姑:「妳願意原諒他嗎?」
是誰這麼狠?對一個不滿2歲的孩子下手,小小的手滿是傷痕,指頭裂開、指甲也快掉了,男童臨死前遭受的非人待遇,案件的背後是一齣毒品導演的悲劇。
新聞資料(2011.11.03):「戴著眼鏡的周姓男子,刻意用外套裹住男童,就怕別人看到男童身上大片瘀青,起了疑心,因為懷中孩子,手腳癱軟,早已經沒有呼吸心跳。」
事情發生在民國100年11月1日,那天晚上醫院急診室的病患多,沒人注意到把孩子丟在病床上的男子,快步離開醫院,等到醫院人員發現,掀開男童身上的外套,這景象太讓人震驚。男童姑姑:「這種傷是一輩子,他解剖的時候,我有去看,我有在解剖室,他根本不像是一個小孩,我看了他的照片,除了胸口的地方比較有肉色以外,其他都是黑的、紫的、紅的,遍體麟傷。」
100公分的瘦小身材,從頭到腳都是傷,鼻樑被用鐵鎚打斷、四肢瘀青,身上佈滿類似菸疤的傷痕,殘忍的是手指頭被外力絞碎,腳底的指甲被拔了,連腳底板都有刺傷和燙傷痕跡,沒有氣息的孩子怎麼來到醫院的?是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人,警方要找人,調閱30、40支的監視器畫面,發現男子消失在眷村附近,土法煉鋼逢人就問,一戶一戶的打聽,找到了這個像是工寮的破房子,屋外掛滿孩子的衣服,是這裡吧?小孩就生活在這髒亂的環境裡嗎?順利逮捕鄭勝豐、許冠雄和周建輝3人。記者:「你們怎麼下得了手?為什麼要這樣打他?」嫌犯:「…。」
新店分局偵查佐游斯凱:「劉金龍動不動一腳踹過去,動不懂就抓小孩去撞牆,然後大家,同是吸毒的人,他們毒癮犯了的時候,看到劉金龍這樣對小孩,他們似乎覺得,他們也可以這樣。」
他們口中的劉金龍,是綽號「小六」的毒販,也是孩子母親的男友,孩子叫什麼名字?不知道,輪流照顧的3個禮拜,他們只管他叫昊昊,死前像是一群毒蟲的玩具,任意打罵、隨意餵毒,而昊昊的親生母親渾然不知,直到新聞播出,才恍然大悟,男友當初說怕兒子吵,引來警察影響販毒,把兒子帶去給保母照顧,保母竟是自己的3個小弟,孩子等於被推入人間煉獄。
游斯凱:「男童母親跟劉金龍爭執,我老公出獄的時候,我要把小孩子帶回去,怎麼樣怎麼樣,就要離開她之類的話,可能引起他不滿,所以說他要把這個小孩帶走,男童母親就跟劉金龍一直吵,她要去看昊昊一面,當時劉金龍是有威脅她,如果妳的話,我就開槍把妳殺死,我再自己自殺,可是潘姓女子跟她講說,妳要殺我要等我看完昊昊最後一面,你殺我,我才死無遺憾。」
顧不得通緝的身分,做母親的打電話給警方,說兒子死了,她也不想逃了,只希望見兒子一面,警方等在醫院,沒如願看到孩子,直接被帶往警局,孩子滿月後才和丈夫結婚,但沒多久丈夫因為攜帶毒品闖關入監服刑,自己又因為毒品案被通緝,帶著小孩四處躲,才和毒販劉金龍交往,劉金龍載她到醫院外的路口,人就走了,就差他沒落網,警方找了好幾天,但冥冥中早有定數。
游斯凱:「另外3個嫌犯移送的當天,11月3日的早上還是中午,他在我們碧潭橋頭發生一個車禍,他也不論誰錯,他就直接掏錢給那個民眾,跟他講說,這就是我賠償給你的現金,看如果不夠的話,你再跟我聯絡,於是他留下他的真實姓名跟連絡電話,派出所員警眼尖,一看就說這不是劉金龍嗎,於是他就調他的車號,發現是一家租車公司,我們就去租車公司,於是我們就在我們轄區找在台車,最後我們問到鄭嫌,他待的工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於是他繼續去住那個鐵皮屋裡面。」
嫌犯:「小孩不是我弄死的。」
跪在地上求饒,連褲子都掉了,小六劉金龍的落網,還原事件經過,那幾天,昊昊的日子真的很苦。游斯凱:「把孩子抓著往牆壁丟,小孩子撞到牆壁就掉下來,周嫌是有跟我們坦承說他為了讓那些傷口不要再流血,不要再讓蒼蠅靠近這些傷口,於是他把鐵釘燒得紅通通的,然後用鐵釘不是尖的那一面,是打的那一面的頭,去把那個傷口融到那個傷口不見,他甚至毫無悔意的說,我是在幫孩子治療。」
工寮的每一間房都曾傳出昊昊的哭聲,稚嫩的哀號聲一定會讓警察找上門,他們開始餵毒,居然對一個2歲多的小孩餵毒。游斯凱:「由周建輝吸一大口,把昊昊的臉抓住,直接灌到孩子嘴巴裡去,看昊昊吸食毒品之後,藥癮發作的時候,他在地上明明就撿一個東西撿東西,撿了10分鐘撿不起來,他們4個看到還覺得滿好笑的。」
也冷眼旁觀,吸毒後的昊昊傷害自己。游斯凱:「踢到磚塊鐵板之類的,造成指甲往上掀一點點起來,可是周嫌說,因為餵食他吃安非他命還有吃海洛因,昊昊自己一個人坐在那邊,把自己的指甲一點一滴往上扳,他是把整個大拇指的指甲自己把他拔掉,我們蠻不能接受的是,昊昊在做這些行為的時候,他們這些犯嫌是在旁邊看著他,笑昊昊說,天啊他竟然不會痛。」
任誰聽了都心疼的遭遇,昊昊度日如年,但才2歲多,能怎麼樣呢?離開嗎?他還小,不會更不知道往哪逃,默默承受著巨大的恐懼和痛楚,直到那天,一群人開車到三峽,在高速公路收費站前,昊昊終究是受不了毒品摧殘,2歲5個多月的短短人生,被迫結束。
游斯凱:「收費站不是都會站警察,那時候昊昊身上可能有很多傷吧,就是痛苦,非常的痛苦,於是他們就停在旁邊,周建輝把昊昊抓住,由鄭盛峰實施打毒品,施打之後,昊昊就真的比較安靜,1個針筒裡面就是水和毒品比例9比1,打到昊昊身上,這時候潘女就大哭,潘女自己也有在施打海洛因的人,她覺得一個正常人第一次施用海洛因,如果打血管的話,這種量,一般成年人已經受不了,何況是一個小孩子。」
男童姑姑:「我媽媽一直打電話,叫她把昊昊帶回來,她就一直說她很忙,有時候不接電話,我媽說昊昊死了,我說昊昊是誰,你知道我當時真的是,我傻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媽在講什麼,我覺得是不可能的事,我當然知道昊昊是誰,我們最愛他了。」
怎麼會這樣?是昊昊家人第一時間的反應,正當他們同情新聞中那個可憐的孩子,沒想到會是那個白白胖胖、愛笑的昊昊嗎?不敢相信也不願接受,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是,昊昊已經不會哭、不會笑。
男童姑姑:「她說孩子放在保母那裡,不讓妳看的時候,妳不起疑嗎?那妳沒有辦法去找的話,妳真的很擔心,妳不能打個電話讓我們去報警嗎?」
好心疼,卻也是無能為力,每一次開庭,聽著那4個人努力為自己辯解,都說自己不是兇手,都說自己吸毒恍惚,忘了做過什麼事,心就像是被劃了一刀又一刀。王昊姑姑:「妳知道他可以無聊到,把孩子叫到面前來1212,嘴巴喊1212腳要動,妳一停一個巴掌,劉金龍就叫他們,其中一個嫌犯就進去,他說我口渴了,幫我倒水,就看到地上有血,昊昊已經被他打到流血了。」
一審法官認為,劉金龍4人視人命如草芥,對家屬造成的傷痛無法彌補,認為劉金龍有永久隔離社會之必要,判處死刑;周建輝雖不曾悔悟,但曾自白坦承,量處無期徒刑;鄭盛峰、許冠雄各判14、13年。王昊姑姑:「我絕不和解,我也不提民事賠償,因為你們賠不起,誰也賠不起這個孩子。」
堅持狠心的嫌犯必須得到教訓,家屬認為這樣的判決結果太輕,為孩子爭公道的司法途徑還在繼續,但老天又開了個大玩笑,昊昊過世,媽媽入監服刑,沒多久又生下1個孩子,由於昊昊的母親和父親,當時還有婚姻關係,法律上這個孩子必須由昊昊的家人撫養,諷刺的是,孩子的父親卻是傷害昊昊的兇手。
男童姑姑:「我真的沒有辦法撫養這個孩子,大家真的要同情我,我沒有辦法見到這個孩子,我覺得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憐,可是我只要看到他,就會想到昊昊,我想會想到昊昊是被他的爸爸殺死的。」
再多眼淚,也喚不回昊昊早逝的生命,他的遭遇讓許多人揪心,卻也給了人啟發和改變的力量,2歲多的人生沒有白活,像是落入人間的小天使,昊昊促成立院三讀通過兒少法修正條文,未來,兒童的父母或監護人因為吸毒案遭通緝、羈押或入監服刑的時候,檢警或法院要主動查訪毒犯家中是否有12歲以下的兒童,了解他們的生活情形,有異狀必須馬上通知社會局,昊昊的故事不會是最後一起虐童案,孩子不能選擇父母,只期盼能有更多長大的機會。
◤Blueseeds永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