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統計2022年度,涉嫌詐欺案件嫌犯被逮捕約有4萬5千多人,當中最基層的車手就佔了四分之一,而高階成員甚至只佔了不到一成,「打詐」似乎根本沒有真的打到。我們也找到曾經從事詐騙的內部成員現身說法,他也透露,其實連成員自己人都互相不太認識,更不可能知道金主是誰。
與其說這些詐騙機房內的成員,是被警方強勢壓制才跑不了,但事實上很少有人會真的反抗或跳窗逃跑,畢竟就算警察沒有來攻堅,他們也沒辦法逃。
同樣是詐騙集團第一線基層,詐騙車手更是遍布全台灣ATM,雖然看上去是一個人但多半不會是獨自行動,而是有監視者在附近觀察避免黑吃黑,然而這些監視者只有極少的機會能同時逮獲,但逮到又如何,因為他們一樣也是基層。
而我們也實際找到一名詐騙集團前成員小陳,回想當初被囚禁強迫工作的一個月,到現在退出了這噩夢似乎從未停止。
詐騙集團前成員小陳:「當初為何加入,一開始進去還沒完全發現,那時候大概在一個禮拜之前,還不知道他們是要做這個,到之後一個禮拜他們開始要動作,可能有其他人員進來了,或是有其他人過來之後,才知道原來不是要做博弈這個,是要做這個所謂的詐騙這個東西,公司他們上面會給我們客戶嘛,要我們去接聽這些電話,當然就是按照他們給我們的名目去做,確實是有客戶成功(被騙)的問題。」
當初也是因為疫情關係失業,存款見底根本沒有錢養家餬口,誤信了朋友推薦選擇加入博弈工作,但小陳萬萬沒想到的是工作內容,最後變成了詐騙電話接聽員「機手」的工作,而且一進去就被控制行動再也無法離開。
詐騙集團前成員小陳:「退出困難,真的很可怕那個經歷,我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幾年這個在我心中一直有個陰影,說實在話我這個一提到,連包括現在我在講這事情還是會害怕,因為如果運氣不好的話,他們如果下手太重的話,可能當時我就沒命了,後面就是直接來硬的手段啦,打你一頓威脅你恐嚇你,就是也不准你報警不准什麼,就說如果你報警有其他這些問題的話,就是斷你手腳。」
最後他趁著一次機會趁隙逃脫詐騙機房,直奔警察局尋求警方保護,而這個機房最後也被攻破,不過他也坦言平時警方抓到的機房「主嫌」,也不算是集團高層,現在回想起來他待了一個月誰是高層人員,他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是幫派事業,但就連是哪個幫派在經營他也從來沒聽說過。
詐騙集團前成員小陳:「我們根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分辨這個問題,只知道公司有前線中線跟後線嘛,這個只是工作的一個職稱,至於說你說的管理者或是說更上面的,一般來講我們真的接觸不到,你也不知道上面是誰啊,可能就像我一樣,可能當初接觸這個工作的時候,我也完全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誰啊,就算你問人家也不會跟你講。」
警員:「當跨國的犯罪成立之後,當地司法機關可能會因為被害人不是國人,他們在配合上面可能不是那麼積極,但是因為詐騙這種犯罪行為其實是全球性的,就算是電話詐騙在每個國家,發展的態樣也是不盡相同,但是我們過去也有遇到與大陸的例子,就是說在他們國人也受到詐騙之後,那他們也會跟我們這邊來合作,共同來將他們國人被害的詐騙集團,來將他查緝到案。」
即便知道這些詐騙機房是黑幫的資金來源,也多少看得出來是屬於哪個幫派,但這些黑幫高層照常參加春酒依舊開著超跑,法律上卻拿他們沒辦法,就是因為要證明他們與這些詐騙有關太困難。
一般來說詐騙集團分工成四大面向,第一面集團首腦包含金主或操盤首腦,躲在國外的不在少數,第二面則是集團成員,包含車手掮客收水機手電腦手等等,以及他們的管理者,第三面為資通面包含系統商網路共犯等等,而第四面則是金融面例如地下匯兌業者,轉帳水房收簿手和人頭戶,只是每個面向也有分上下階層各層之間,都是靠極核心成員以假身分溝通、互不熟識。
另外一旦有重要成員被警方抓到,幫派自己也有專屬的法律團隊在背後撐腰。
礙於壓力這些被抓的成員,怎麼可能敢隨便供出上頭組織是誰,這時警方也只能靠相關的線索自己挖出,嫌犯和幫派之間的關聯。
警員:「我們也發現在基層的幹部被抓到之後,其實他都是透過通訊軟體,接收到上級傳下來的指令,因此我們在整個查緝上面的難度比較增加,但是我們也是會透過相關科技偵查手法,來去不管是從金流還是電信流,還是其他的方面,來去追查幕後上游的集團成員。」
雖然警方努力抓詐騙機房,但若背後金主持續逍遙,新的機房還是會繼續重生,要打擊詐騙若沒解決國際間溝通合作,或是過輕的法條恐怕效果有限,政府的打詐改革還有努力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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