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內門不僅是宋江源頭,還被人稱為「食神之鄉」,擁有250多名總舖師的內門鄉,幾乎是每5戶就有一家在做辦桌,這裡1年到頭都可以看到路邊搭起棚子,厝邊頭尾相揪來吃美味佳餚的場景,內門師傅更是「下港有名聲」,今天「WOW!這一行」要帶你尋找一位身懷絕技的總舖師,他能「一手拿鍋鏟,一手舞刀棍」,將內門傳承的2大文化,集結一身,料理濃濃的人情味。
總舖師机振良師傅:「我們這裡辦桌,我本身很執著的就是,有融入古早味的東西。」
手拿著鍋鏟,舞的是宋江陣法,机振良師傅是全國唯一一個,一手拿關刀,一手拿菜刀的總鋪師。
57年次的他,辦桌外燴資歷超過25年,老資格手藝沒話說,但他今年還多了一個頭銜,那就是內門首屆掌鼎總舖師,這是由內門10名總舖師擲筊,机振良2次擲到聖筊,獲得神明首肯,來為一年一度的內門嘉年華會掌廚,席開400多桌,招待來自四面八方的香客。
儘管才剛辦完大場子,緊接著又有好幾場喜宴要辦,同一天就有3場,机振良開著貨車來回奔波。
机振良:「有時候2、3個場,3、4個場,你就是要這樣跑啊,因為我們這邊囑咐工作,囑咐到一段時間,我們就要去別的地方跑。」
還好,太太林麗珍願意當他的分身,瑣碎事情一手包辦。机振良妻子林麗珍:「要你40桌的龍蝦,嘴邊先開一下啦,他說要先用起來這樣啦。」机振良:「喔喔,好。」
原來隔天晚上接的宴席臨時加桌,林麗珍忙著把架上的碗盤湯匙搬出來再次清點,一邊告訴我們這個倉庫,可是机師傅創業的起點,別看它坪數不大,裡頭可是有很多寶物。
記者:「這些都生鏽了怎麼不丟?」机振良:「這有意義的啊,這就是以前我爸送給我的一些器具,這支刀 ,它的意義最深,20幾年了,因為我爸他第一次買厚刀送我,就是這支。」
每一次出門,這一定會帶在身邊,但就在一次外出辦桌,机振良沒有把它帶出去,出門以後,他就開始隱隱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机振良:「不知道那次去辦桌,結果回來,已經(凌晨)4、5點,家裡的人跟我說這裡下大雨,結果差不多4點多,又說我爸還沒回來,奇怪,我嚇一跳,我很納悶,我覺得怎麼心裡很急,好像應該可能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那次就真的發生了,被大水沖走了,我們找了6天,如果一下雨,你就一定會去那邊,而且你到那邊那種心情,不是一般人能夠體會,那種心情是,還是很想念他,很傷感,很怎麼講…就是每到那邊一次,就會想他一次,我今天可以說,辦桌,他真的是我的大貴人。」
帶著爸爸的期許,机振良要求自己,要將每場辦桌辦的盡善盡美,對工作的要求,也是一絲不苟。
只是在戶外辦桌,不比在飯店餐廳,場地、水源都是問題。机振良:「這裡沒水洞,留一個洞而已,留一個洞而已。」
大馬路、停車場,還是像這樣的草堆,都有可能是擺桌宴客的場合,找到排水用的水路是第一要件。
記者:「任何地方都要可以做是嗎?」机振良:「都要可以克服。」記者:「大馬路邊還是像這種?」机振良:「大路邊、田啊、還是山區都要克服,最怕下雨、颱風是不用講了,那不用出門了。」
決定好位子,一根根鐵杆立起來,拉上帆布,搭建的動作迅速確實,日落以前,就蓋好了露天棚子,這一天的前置作業,總算告一段落。
今天剛好机師傅的二女兒和小兒子在家,簡單幾個菜上桌,一家子圍在一起用餐,這是一般家庭很常見到的畫面,机振良卻告訴我們,做這一行要全家一塊用餐,很難得。
記者:「小朋友可以一起吃飯,機會很少喔?」机振良:「當然很少啊,會有遺憾啊,節日的時候,他們以前對我們抱怨很多,因為主要節日,我們都沒辦法陪他們,中秋節啦、過年啦。」記者:「大家都團圓的時候,反而冷落他們了啊,太太本來想做這行嗎?還是說做代課老師比較好?」机振良:「怎麼會想做。」
林麗珍原本是代課老師,卻甘願為先生放下穩定的工作一起打拚,但說起2人的緣分還真有趣,從互看不對眼的情況下開始的。
机振良:「我跟我老婆從國小就同學了,可是那時候我很討厭她。」記者:「為什麼?」机振良:「她也很討厭我,要怎麼講,算是有一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我是高估自己,不過確實就是那種心態,然後就我去讀高中,因緣際會之下又認識了,又搞在一起了。」
吃完飯,我們也不敢打擾太晚,因為隔天他們可是得起個大早,準備這場別開生面的大型喜宴,這一天,氣溫高達30多度,真的好熱,洗菜阿姨坐在烈陽下持續工作,有人負責切菜、分菜。
烹煮區的也同步開始作業,爐灶裡已經煮熟的雞隻,一一撈起來放涼等待料理。記者:「手腳這麼好?」机振良:「手腳不好,晚上就弄不出東西給人家吃。」記者:「水也沒滴乾?」机振良:「我滴到乾,我手就剛好痠到舉不起來。」
記者:「妳從早上幾點就開始做了?」員工:「8點半。」記者:「8點半,一般都做到晚上幾點?」員工:「差不多都是7點出菜啊。」記者:「7點出菜,後面不是還要收尾?」員工:「要啊,我們要等收完啊。」
辦桌文化跟大飯店不同,沒有所謂固定班底,通常都是有桌要辦,大夥就聚在一塊,連薪水都是以天來計,但做久了,總有固定班底,以机師傅為首的廚師有2個,一天薪水2千起跳,而洗菜、切菜的阿姨們,則是1千3左右,但工作卻是得從早做到晚,真的是錢難賺啊。
机振良:「跟沒有加的要記清楚。」記者:「順序要對就對了。」机振良:「不要重複加。」記者:「順序是怎樣?」机振良:「看是要這樣子,還是這樣子。」記者:「我照你的順序好了,這樣可以嗎?」机振良:「再來、再來。」記者:「再來喔?」机振良:「讓它倒平一點。」記者:「好好,這樣。」机振良:「多一點點沒有關係。」記者:「我有翻倒耶,翻倒一點點沒關係喔?」机振良:「沒關係。」記者:「可以喔,我手會抖。」机振良:「不用抖。」記者:「師傅你說這道菜叫什麼?」机振良:「三杯鯊魚翅。」記者:「是今天的重點你的招牌喔?」机振良:「這也是主要的主菜之一啦。」記者:「主菜之一喔。」
這道魚翅羹可是机師傅的招牌菜,但瞧記者笨手笨腳的,整瓶小米酒就直接往碗裡倒,看來要拜師求藝難了。記者:「你們的速度?」机振良:「這樣的速度太慢,這如果100桌,剛好做到明天天亮。」
不過不只調味重要,師傅也重視擺盤美觀,要是肉塊切的不均勻,盤裡大小眼,可是會讓客人抗議的。机振良:「不大方,不好看。」
今天臨時組成的工作團隊,一共有7個人,但他們卻得要負責400盤菜,動作可是不能停下來,話說到這,距離開桌時間只剩3小時,阿姨們頭也不抬,繼續動作。
外場也已經開始張羅,15張椅子疊成一列,工作人員用推車搬到場中央,看看這桌子立起來,後面的人連頭都看不到,但擺桌阿姨就是有辦法1個人2隻手,10秒鐘搞定。
隨著天色漸漸晚,賓客陸續入座,人聲沸騰起來,机師傅這邊也準備就緒,一道道精心設計,又符合在地口味的美味佳餚,就這樣排列在桌上,只等主人一說開桌,就會一一送到客人面前。
記者:「覺得今天菜色如何?」客人:「不錯,氣味好滋味好,讚。」記者:「今天吃的口味有合嗎?」客人:「100分。」
客人拿著湯匙,一勺一勺往碗裡裝,一口接著一口的吃不停,看到客人吃得開心,這是阿机師最大的成就感。
机振良:「有6成的人贊同我的手藝的話,我就覺得很成功。」記者:「那你聽到這樣的讚美,你的感覺?」机振良:「很有成就感,今天晚上可能會偷笑,或許會抱著老婆笑。」
他說他的心願不大,只要能讓更多人吃到在地的好口味,他也就能夠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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