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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山林裡的巡塔人 築萬家幸福燈火

記者 王德愷 / 攝影 潘至峯 報導
發佈時間:2009/07/26 22:03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台電基隆所保線員郭寶光:「那我們現在看到我們這座鐵塔,是叫做深澳南港46號,它興建於民國55年,那因為這座鐵塔已經非常的老舊,那我們剛好利用今天這個維護的機會,那我們把它做鐵塔更換的工程。」

伸長手臂,撐住每段電線,鋼鐵做的龐然大物堅強安靜,這些站在山上的高壓電塔,其實也需要關心維護,40多年默默付出,這個鐵塔就要功成身退,台電資深保線員郭寶光,年資比他所照顧的這鐵塔還淺一點點,站在汐止農家後山上,郭寶光監督工程進行,目送老朋友功成身退。

郭寶光:「我現在服務的年資才26年而已啦。」記者:「26年叫『才』?」郭寶光:「是,因為在我們單位裡面,26年還算資淺的。」

郭寶光離退休還很早,今天依然是個紮實的工作日,從台北、宜蘭到基隆,還有很多這樣的電塔,等著郭寶光與同事去看一眼,15個人要照顧989座電塔,只要一小段電線出問題,你家就可能停電,所以他們不能偏心,更不能偷懶。

2人一組,要上山巡電塔了,26年資歷的郭寶光,帶著年資2年的小老弟顏宏育,今天走這段「蠻輕鬆的路」,「只」巡7座電塔。台電基隆所課長嚴吉文:「危害因素,比如說,我們山頂的路有樹枝突出物,會刺傷,這要注意,刀要拿好不要掉下去。」台電基隆所保線員們:「注意路況,握妥伐刀。」

完全沒有路標的山徑,甚至不是登山步道,自己在腦裡描繪路徑記下來,腳下踩到什麼,細節也要記住。

記者:「這是什麼?」郭寶光:「這個喔,就是喔,我們山區有些動物啊,然後牠就是在這邊築巢,然後造成這所謂的坑洞,所以說我們在走路的時候,就必須要先用砍伐刀,先試探一下看有沒有窟窿,如果有窟窿的話,萬一沒有偵測到,人家走過去的話,那我們的腳很容易就會受傷,這樣知道嗎?」

郭寶光:「電塔上掛的導線都是雙向,一次停掉單向的電流檢修,另一邊還能通電輸電,除了在更換鐵塔的時候,會兩邊同時停電,因為你更換鐵塔的時候,必須要把導線先放下來,那才能夠更換鐵塔。」記者:「哇,所以你們都是在另外一邊有電的狀況下,修這一邊?」郭寶光:「是。」記者:「心臟要很強耶?」郭寶光:「是是是。」

巡電塔的人,心臟當然要強,窄而單向的路,只容1人通過,半途更沒有叉路可下山休息,必須沿途調整呼吸吐納才走得完,但保線員不只爬山而已。台電基隆所保線員顏宏育:「它扣是這樣扣,它有一個(往)上嘛,然後扣上去之後要先測試,看它功能是不是正常,因為你下拉的時候,如果是人員墜落,對不對,這個下拉(栓子)會卡住。」

敲掉腳底淤泥,顏宏育已經能熟練地手腳並用,不過他承認剛開始很害怕,受訓第一天就要爬6公尺,過2天就直接上18公尺了。顏宏育:「就是到上面(18公尺高)的時候,一樣還是要手放開,那時候也是很掙扎,因為你放開的時候,真的是全身都在發抖。」

郭寶光:「然後讓我們就是這樣子兩手放開,然後在上面丟排球,因為如果你敢做這種動作的話,在高空作業方面,你已經通過第一關的考驗了。」記者:「所以有人沒通過就回家了?」郭寶光:「也還不至於,因為我們老師還是會給他多加的照顧。」

高高懸在電塔上丟排球,是永生難忘的訓練,年輕一輩雖然不用再這樣磨練,也還是必須能在高處,眼腦並用,算數學。郭寶光:「1號線跟2號線,2號線跟3號線,它們的距離就是8米,所以說你剛才看的樹木與導線的距離,(是否)有超過5.5米,你可以用這樣子,作為一個基準來比較。

天氣好時這樣爬,颳風下雨也是照樣爬。顏宏育:「說實在,我不太敢給家裡知道我爬鐵塔的事,但是我儘量在爬鐵塔的時候,顧好自己的安全,當初剛進去的前3天,真的有點後悔,對,可是訓練完一陣子之後,就覺得其實如果按照公司的訓練流程下去做的話,其實是蠻安全的。」

郭寶光:「請問一下距離差不多多遠?」顏宏育:「差不多5.5米。」郭寶光:「好,那等一下你下塔的時候,要慢慢來。」

對待新進人員好聲好氣,只希望把所有細節嚴格傳承下去,不過郭寶光自己的第一個師傅是日本技師,可沒有這麼和藹慈祥。

郭寶光:「(我的師父)那很嚴格,他是日本技師,然後他都會跟你講說,你自己明天要做什麼事情,明天的工作項目,那自己就要先模擬看看要怎麼做。」記者:「可是他講的像你那麼和藹嗎?」郭寶光:「那當然是沒有那麼和藹啦。」

郭寶光(自言自語):「安全帶,好,防墜器,好,距離超過8米,好。」

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要上電塔,還是要自問自答、檢查裝備,師父的嚴格,讓郭寶光到今天都還一板一眼、不敢放鬆,正午太陽當頭汗如雨下,終於走到下一座電塔,卻不是休息的時刻。

郭寶光:「至於說怎樣看塔基的安全,我們就是要利用這個主角台,然後這樣貼著主角台,這樣看上面這樣子,看有沒有呈一直線,然後再來呢,是看水平台的位置,比如說這第一層的水平台,你看是不是都保持水平,如果說保持水平的話,那代表我們這ABCD四支腳(基座)是保持正常的。」

保線員的眼光卻必須冷靜精準,檢查每一條該有的直線,千座電塔,幾個月才巡到一次,所以每座電塔、每一個基座、每一顆螺絲都不能放過,雷擊時要有接地線導開電流,但這段也是小偷最愛偷的導線,保線員們也得注意。

郭寶光:「那另外我們必須要注意到這個接地線啦,有沒有被截斷,那這個(接地線)的效用,就是在故障電流來臨的時候,經由鐵塔的構建,把故障電流引流到大地去,就可以增加我們供電的品質。」

其實真正厲害的,當然是天天在山裡鑽來鑽去的這些保線員們。顏宏育:「可能山路會比較遠一點,那就把它當作是健身,那我是覺得說這樣子還不錯。」

郭寶光:「一般來說,我家裡最擔心的就是颱風天,臨時電話一來,我們就要趕快去颱風巡視。」

曾在921地震時進災區搶修,颱風天時帶人上山救難,也是保線員們常做的事,因為山裡彎彎曲曲的小路,只有他們認得,還有些高難度動作,也只有維修員與保線員敢做。

郭寶光:「最危險的工作的話,就是在整修,我們現在看到這邊的間隔器,現在這個間隔器的話,等於我們要搭著這個軸承車,這個軸承車然後這樣子滑下去,慢慢的從這邊下去,做這個間隔器更換的工作。」

10年資歷才能搭上軸承車,26年資歷的郭寶光,就在地面上監工了。記者:「用導線,用電線把你載過去。」郭寶光:「對,軸承車,然後我們軸承車,這樣子過去,然後在上面,就會稍微的搖搖晃晃的。」

保線員們仔細保護鐵塔,卻沒有保險公司願意保他們,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幾十年,他們知道只有靠自己,嚴謹認真掌握好每一個細節,才能為自己與夥伴的生命保險。

台電北區營運所經理張學忠:「這扭斷就好了,鎖緊了。」記者:「所以這個壞掉是因為它斷掉了?」張學忠:「不是,鎖緊後就沒有了,這兩個兩個(成對)嘛,受力後這顆螺帽就會掉下來,那力量就夠就可以(撐住導線)。」

資歷超過45年的經理,對電塔的每個細節都清楚,散佈在山間的這些大鐵牛,就像保線員們的寵物。

記者:「這什麼?」張學忠:「線路間隔器、制震器,怕它(電塔)萬一倒下來,搖動,不會壞,不會壞。」寵物養久了,郭寶光也會去看別人家的寵物長怎樣。郭寶光:「那當然會啊,包括有時候去日本、去泰國,都會分析人家的鐵塔,跟我們本國的有什麼不一樣。」

老電塔充滿風雨繡蝕痕跡,已經被卸成分散的骨架,以後郭寶光抬頭看山頂這裡,會看到一個年輕的嶄新電塔。記者:「會不會指給小孩看說喂,你看,這個是爸爸去架的?」郭寶光:「會,會,因為有時候開車難免會稍微分神,然後太太就會講說,爸爸又在看他的鐵塔了。」

早上爬完山,下午又來監工看著臨時支架拆掉,新鐵塔長長的鐵臂已經伸開,穩穩地懸吊著長串絕緣礙子,在山邊站起來了,郭寶光知道又得花點時間認識這一隻新寵物。記者:「常常衣服都一天要換兩次喔?」郭寶光:「是,因為這是常有的事。」

爬山爬得滿身大汗是常有的事,但郭寶光沒有抱怨,他知道他所做的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郭寶光:「晚上的話,如果說看到萬家燈火的時候,那雖然白天非常的辛苦,甚至於衣服都濕了,可是晚上看到大家都有電可以用的時候,心情就很開心。

看到電燈亮起來就很開心,保線員們都知道,這種平凡的小幸福得來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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