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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找回蒸氣火車! 創意、毅力紀錄台灣鐵道文化

記者 張婯嬅 / 攝影 陳柏華 報導
發佈時間:2010/10/10 22:00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仔細擦去灰塵,儘管只是模型,林松雄固定時間幫蒸氣小火車保養,火車上除了螺絲,每個零件都是他親手打造,手工細膩,到加拿大展覽造成轟動,尤其這輛阿里山登山火車被稱為鐵道史上的稀有怪獸,一般登山火車有2個汽缸,阿里山火車有3個,機械複雜,全世界也只有3個國家有這款火車,它運轉起來很令人著迷。

林松雄:「3個機軸互相舞動,那個變化滑環又這樣搖動,實在看起來說這裡也左右搖擺,這裡也上下舞動,這裡又左右的在轉來轉去,它運轉的旋律,確實讓這些喜愛機械的人,有一種擋不住的誘惑,會迷死。」

林松雄為它瘋狂,模型一輛接著一輛打造,有世界首輛火車,也有台灣第一輛「騰雲號」,以及不同年代各式蒸氣火車,現在他有更大挑戰,要重現百年前打通台灣縱貫鐵路的膠式氣閥火車,而且是可以載得動人的真火車。林松雄:「好燙。」

才1個多小時,已經車好一個輪子,林松雄迫不及待組裝,而且整個人站上去試避震器的效果。林松雄:「我現在用力的彈,它這個彈性,表示這個避震效果還很好,以後鍋爐是放在這邊,煙囪在這邊,汽笛是裝在這,它會嘟嘟嘟。」

火車頭雛型大致完成,這已經花了好幾個月時間製作,尤其是這個變化滑環,看起來不起眼,卻是所有零件中最困難的一項,用車床車了一個禮拜才完成。林松雄:「在我們同齡同事中,他們幫我取一個外號『車床仙』,車不起來的東西,我就有辦法車起來。」

變化滑環管火車前進後退,裡面的滑溝設計關係到火車跑不跑得動非常重要,得先在板子上模擬,機械運轉找到定位,才可以開始打造火車零件,然而這回機械推演比以前困難好幾倍,始終找不到定位,吃足苦頭。

林松雄:「我一天到晚抱著它,抱1個月,抱到樓上,吃飯時就是一直轉一直想,我太太曾罵我,我一天到晚瘋火車,瘋到精神錯亂,確實我有這種執著,非把它完成的心態。」

努力了1個月後,果真讓他完成了。林松雄:「你看很準,剛好對到這裡,這邊再轉過來時,這邊又對這邊,都不能有偏差,就是這樣,火車在跑就是這樣。」

膠式氣閥火車在90年前是地球上最快的火車,不知什麼原因瞬間被淘汰,無聲無息消失成為世紀之謎,如今全世界只剩下2台,1台在日本,另1輛在台南成大,林松雄按照成大保留的膠式火車,縮小8.4倍打造迷你版,希望為台灣締造紀錄。

林松雄:「這個世紀之謎如果能夠把它解開的話,將來為我們台灣的鐵道文化,放出一道光芒。」記者:「為什麼?」林松雄:「你如果拿到國外去,國外的人一定很訝異,怎麼從來沒有看過這種火車,我們台灣就是有。」

這樣的光環林松雄曾經創造過,2007年他手工完成全台第一輛可以載人的蒸氣小火車,這是依基隆煤礦小火車縮小4.8倍的實體火車。林松雄:「好,我們現在前進哦,(輪子跑動)也可以慢,也可以快。」

40年前煤礦場陸續關閉,運煤火車被當成廢鐵論斤秤兩賣,日本買走了2台,現在用於觀光復駛,台灣卻連一台也沒留下,這讓林松雄決心打造煤礦火車,留住台灣人記憶,然而他不僅手工巧,還在鍋爐門上自創機關,連日本人都跟著學。林松雄:「我這個門把它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碰,它自動關上,不用再靠一個鎖鎖起來,日本的小火車都要用一個鎖鎖起來,我現在做這個,他們都學過去。」

林松雄今年65歲,鍾愛火車,打從有記憶開始,祖父是火車駕駛,家住鐵道旁,附近又是墓園,常被鬼火嚇得心神不寧,而火車就是他的救星。

林松雄:「我小時候常常聽老人家說這些靈異故事,每到了這個晚上,每到了天黑的時候,大地一片黑暗,那時候總覺得我周遭有靈異鬼怪的鬼在我周遭環繞,會怕,這個時候只有那火車嘟…鏹鏹,跑過去的聲音,那個轟轟引擎聲打破了一切沈寂,因為你很寂靜時候很害怕,還有那火車大燈閃燈,照耀了大地,驅走了妖魔鬼怪,我小時候就把這個火車當做是無敵的宇宙戰艦,成了我崇拜的偶像。」

崇拜偶像進而把它畫下來,很稀鬆平常,但在那個反攻大陸年代,火車屬於國防運輸不能描繪,7歲的林松雄在鐵道邊畫火車,觸犯了間碟罪被抓。林松雄:「有一個鐵路警察就把我這手捉起來,走,你在這裡幹什麼?就把我捉著走了,那我不曉得我犯了什麼錯了,我就一直嚎啕大哭,一直哭一直哭,後來那個警察的個子並不高,瘦瘦的,大概他的身高只有160公分左右,結果我一直掙扎一直掙扎,被我掙脫了。」

儘管生命遭受威脅,沒有遠離它,還是喜歡火車。林松雄:「來,這2塊先給我,我先來,小心啊!」工作人員:「沒關係,這樣直直排進去。」

林松雄吆喝一聲,一群人七手八腳開始舖設鐵軌,有人負責銜接鐵道,有人分配螺絲,固定又有另一批人非常熟練,他們是高雄左營埤東里的居民,每回林松雄參與文化活動展示火車,他們都義務幫忙。高市左營區里長謝加平:「是真實比例的火車,又燒煤炭、燒蒸氣,值得大家去推廣保存。」

林松雄:「再借過一下,我試它的坡度,你的手先拿開,真的都爬坡,都自己會跑,我實在很擔心,都自己會跑,待會不知道爬不爬得上去。」

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忐忑不安,剛打造完成時,這輛小火車曾經衝出鐵軌,當時火車上坐了10個人。林松雄:「開到盡頭整個車子暴衝出去,以前曾經整輛車衝出去,下面汽缸零件折斷。」

一再來回測試確定安全無虞,火車準備啟動。林松雄:「好,現在要點火了。」

先把木材丟進鍋爐�,接著放火種把木材點著了,再送煤炭進去,同時也要把水加滿,才能產生足夠蒸氣推動火車。林松雄:「來試車,試車。」

林松雄:「都是爬坡,爬得喘噓噓,好,現在要倒退嚕。」

前進後退暢行無阻,民眾搶著搭乘,忽然間小火車卻動不了了。林松雄:「你幫我看看有沒有落馬?剛剛有,還有嗎?調好了,一定落馬,要不然怎麼開不動,啊,那一輪,你下來一下。」

落馬就是火車出軌,小孩踩踏車廂受力不平均,導致車廂出軌,不過狀況很快排除,不影響搭乘興致,老人家一度懷疑真的是小時候坐的蒸氣火車嗎?一坐上去,立刻綻放燦爛笑容。民眾:「還會倒退,還會倒退嚕。」

彷彿坐上時光列車,重回兒時記憶,但林松雄更希望讓民眾了解,蒸氣火車的科學價值和文化內涵,他很認真講解火車結構,突然出現一群陸客好奇提問,頗有踢館味道。陸客:「這個是自動的吧,你這個是打空氣進去的?」林松雄:「不是,這是蒸氣火車,一定要加水入鍋爐,用火把水煮成蒸氣,然後蒸氣再射入氣缸,推動活塞。」

陸客仍半信半疑,林松雄決定讓他們自己操作,親身體驗開蒸氣火車。林松雄:「前面就是前進,後面就是後退,那我現在打入空檔,那這個就是汽笛,你按一下這個,按一下,那這個是氣門,等一下你上坡要開大一點。」陸客:「怎麼開?」林松雄:「ㄟ,這樣就是開,好,關氣,煞車,哦,好棒哦。」陸客:「謝謝。」

林松雄:「有時候自己想一想,我真的把這個金屬的東西製成一個有生命的東西,那個裡面的歡心不可言語。」

這份喜悅得來不易,當初打造這輛煤礦小火車,花了2年,其中製作鍋爐就佔了大半時間。林松雄:「這顆鍋爐不屬於機械工作,屬於熱學的專門技術,我以一個車床工要來做熱學技術,有比較困難了。」

困難一樣樣克服,林松雄獨立完成一個鍋爐,卻會漏水,他請教老駕駛員和段務長,重做一個還是漏水,但他沒放棄,找到曾維修過蒸氣火車的技工,漏水問題終於有解。林松雄:「他告訴我,這種你用黏的,怎麼黏都會漏,我說那怎麼辦?你黏好以後,如果有那個縫,你用鐵槌慢慢敲,把它推平就好了,所以我現在希望透過你們的節目,能夠把這個技術傳授下去是蠻不錯的。」

林松雄依照著這個方法,重新再造個鍋爐總算成功,沒想到一個小小訣竅,解決了最棘手的漏水問題,林松雄不得要領花了快2年,一再試驗毅力過人,朋友也印象深刻。林松雄友人林久德:「這項東西失敗,他還是繼續做,他不會就停下來,繼續做,反正意志力很強。」

40年代就愛上火車,屬於台灣最早鐵道迷,但和現在鐵道迷四處追火車不同,當年是純粹心�喜歡沒任何行動,直到年紀大了,50歲開始手工打造蒸氣火車模型,10多年來完成20多輛,進而挑戰可以載人的迷你蒸氣火車。林松雄:「對老一輩的人來說有一種懷舊,每一次看到火車,總是打開它腦海中塵封已久的回憶,曾有人看到我的火車,看到流眼淚,就這一點,至少我這一生能替台灣保留鐵道文化,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成功背後有不為人知的辛酸,一開始打造火車什麼都不懂,參考各類書籍,認真標示火車結構,寫得密密麻麻。林松雄:「這個是它的電燈,這是它的排煙囪。」

連一看就知道的排煙囪、電燈,仍清楚標示,他就是以這種嚴謹態度,計較每個零件的精密度,還把時空背景畫在紙捲上,拼湊出一部台灣火車史,長27公尺,靈感來自清明上河圖,以創意和毅力紀錄台灣鐵道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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