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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點亮孩子心燈 夜裡的臨時老爹

記者 徐沛緹 / 攝影 陳柏華 報導
發佈時間:2010/08/08 22:44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這位退休的蕭先生,發現附近夜市裡,有好多父母親晚上都必須要工作,沒有時間、沒有辦法帶孩子,於是他突發奇想,決定免費提供夜間臨時老爸的服務。

下午4點多,是孩子陸續放學回家的時候,蕭鉉晁的任務才剛剛開始。蕭鉉晁:「這趟去的時候,大概是接3個吧。」駕駛:「對,3個。」

蕭鉉晁坐在廂型車的前面,和駕駛先確認這趟工作,傍晚的天空下起雨來,這一趟路要接3個孩子,陸續上車,每一天的黃昏到夜晚,這些孩子他都得代為照顧。

基金會創辦人蕭鉉晁:「因為家長,他的環境有的不同,他有的這個時候,家長沒有辦法送他的子女過來,那我們既然是夜間照顧的話,我們就是也要為他們服務這一趟。」

孩童夜間照顧,這個工作是蕭鉉晁6年前想到的,他和太太本來是成人教育機構的老師,年近70,兒孫長大,卻在他家附近的夜市觀察到一個現象。蕭鉉晁:「因為我們那個時候,我那個環境的地方是瑞豐市場,夜市,到夜市裡走一走,看到很多孩子趴在那裡,睡覺啦、做功課啦,那收攤的時候,都2點了,那這些大人是賺到了錢,可是損失的是孩子的誤導,學的沒有很好。」

蕭鉉晁:「暈車喔,好好好,來來來,好,坐著休息好不好?」

蕭鉉晁想為這些爸媽在夜間工作,屬於弱勢家庭的孩子,找個更適合的環境,而且一毛錢也不收,當孩子們的夜間臨時托育中心從開始,成立基金會,找場地、找資源、小額募款,直到在夜市發傳單。

蕭鉉晁:「那個時候在夜市發的傳單,那回應的是叫好但不叫座,那其中有一個是護士,有大夜班、小夜班,那護士她也有她的子女,可是沒有人帶,她過去也是找什麼安親班,很困擾。」

除了這第一位帶著孩子,上門詢問的夜班護士,蕭鉉晁原本想要照顧的夜市反應都出乎他的意料。

蕭鉉晁:「有的則是想可能是詐騙集團,天底下哪有那麼好,不要錢的,又供吃,是不是不注意了,3、5年就把孩子轉賣出去了,以為我們是詐騙集團,不但是攤販這麼說,連攤販的其他沒有孩子的,他們就說你真的敢給他們帶去喔,最後你的孩子被賣去哪裡,你都不知道,我聽了很心酸啦。」

他心酸的是對人的基本信任和關心都受到考驗,不過後來還是有另一個族群感受到蕭鉉晁的心意。蕭鉉晁:「除了單親、隔代教養,還有外籍新娘、家暴的意外,那麼還有的無能力謀生的,這些子女他不知道往哪裡去送。」

缺乏關懷、敏感脆弱,蕭鉉晁知道這些孩子都心裡都有道傷,所以請來社工、課輔老師帶著孩子寫功課、玩遊戲。

蕭鉉晁:「我們的個案當中,其中有一個個案,那就是這個小朋友名字不會寫,那是隔代的教養,由奶奶把他帶來我們這裡,奶奶就說了什麼都沒關係,只要教他能寫名字就好了,我們一聽只要寫名字,三年級了,國小了,怎麼連名字都不會寫?因為沒有人教他。」

蕭鉉晁希望一個晚上給孩子的,除了教育,還有關懷,還要孩子們學會互相尊重的群體生活,到了晚飯時間,20多個孩子就像互相陪伴的一家人一樣,一起坐下來吃晚餐,而他就像是孩子們的臨時老爹,即使只有這一晚的時間,在爸媽深夜下班,來接孩子回家之前,他都甘於扮演這樣的角色。

蕭鉉晁:「因為我是一個36年,我到台灣來,從這一個進到學校開始,那剛剛34年光復,我們都是不同的孩子,就小孩子喜歡吵吵鬧鬧,我們是被人家追追打打的人,那也有以前的人(鄰居)看到了,怎麼會這樣子,就把他分開了,我心裡受到了創傷。」

蕭鉉晁後來回顧,成長過程中他也有一段缺乏關懷的不快樂童年。蕭鉉晁:「那到了14歲,我沒有父親了,他離開我們以後,那只有我的母親把我帶大,我下面還有弟弟妹妹,為了保護母親、保護弟弟妹妹,那我就變成一個誰惹我、誰欺負我,我就跟誰(發生衝突),就這麼到了最後,有人士啊,善心的人士,這些鄰居啊,叔叔伯柏就來調解啦,慢慢的因為我們心靈受傷了,所以就要愛、關懷,受到他們的照顧。」

蕭鉉晁一直記得,還好有鄰居叔伯的關心,才漸漸化解了他的叛逆青春,他很清楚一道傷可以從小時候停留在心裡,有多久,所以他希望為這些即使少了點父母陪伴的孩子,多留下些童年受到關懷的美好回憶。

蕭鉉晁:「你這個(棋)可以出來,吃我。」

像蕭鉉晁一樣想為孩子多付出點關心的,還有林榮義,孩子們口中的林爺爺,從社會局退休後每個星期,總有幾天的晚上會過來當孩子的另一位夜間志工老爹。

志工林榮義:「年紀有的比較小的,也有部份會吵架,多多少少都有這個狀況,所以有部分老師啊都關心啦,來一一的給他說明啦,讓他們對不起啊,我講錯話啦,還是我打你一下啊,那不對了啊,他會修改。」

林榮義發現有些孩子,剛剛來到陌生環境,難免焦躁不安,甚至會吵架、打架,他就陪著孩子玩象棋,練習靜心、定力。林榮義:「走象棋啦,一部份說動動腦筋啦,大家樂趣一下啊,改變他的氣氛,情緒下來讓他也是停一下,就好了,穩定下來就好啦,大家就有說有笑啊。」

從傍晚開始的雨沒停,到了天黑,反而雨勢更大,剛剛下班的劉小姐正準備要到托育中心,接孩子回家了,一個人騎著這段又黑又下著大雨的路,她也得堅強。

4年前的梅嶺大車禍,讓劉小姐變成單親媽媽,工作到9點下班,得把2個孩子都接回家了。家長劉小姐:「那3年多前我先生離開了,所以接下來的問題,就是一個很棘手、很困難要解決的,那是因為我的社工,他告訴我有這樣一個機構,那我當初是想說這個機構在哪裡?我從來沒有聽過。」

幾乎是所有家長一開始的懷疑,一個不收錢,又願意夜間照顧孩子的地方,就算是因為工作不得已寄放孩子,還是會有很多擔心,還好2個寶貝兒子都很能體諒媽媽工作,經過這段時間,也漸漸融入環境,每天晚上見到媽媽前,總有蕭鉉晁和社工、課輔老師陪伴,9點過後,下班的家長一個個來把孩子接回家了,但還有幾個孩子得繼續等待更晚下班的爸媽。

蕭鉉晁:「剩下你們4個了嘛,爸爸媽媽還沒有來接你們嘛,家人還沒有來接你們,對不對?」

啟開孩子那顆敏感又容易受傷的心,這個時間,蕭鉉晁是孩子們的床邊老爹。蕭鉉晁:「我們來講一個龜兔賽跑,聽過沒有?」小朋友:「沒有。」蕭鉉晁:「沒有啊,沒有聽過,什麼都沒過,都沒有聽過,沒有聽過烏龜跟兔子?」

小時候,大家耳熟能詳的床邊故事,對爸媽夜歸的孩子卻很陌生。蕭鉉晁:「結果兔子就睡著了,那烏龜就爬啊爬。」

小男孩也從乖乖坐著,變成趴到了蕭鉉晁面前,距離愈靠愈近。蕭鉉晁:「好啦,你們該睡覺啦,晚安。」小朋友:「睡不著,我是真的睡不著。」

蕭鉉晁:「睡不著,也要想辦法睡著,對,想辦法睡著,等一下睡覺老公公就會來。」小朋友:「聖誕老公公?」蕭鉉晁:「不是聖誕老公公,是睡覺老公公,睡覺睡覺,老公公來,你們就打呵欠了。」

10點多,該是催著孩子乖乖睡覺的時間了,也不能讓孩子熬夜,等著大人來接,只是聽著床邊故事沉沉睡著的幸福時光,通常只有2、3小時。課輔老師:「爸爸來了啦,要不要回去了啦。」

小男孩半夢半醒間,揉揉眼睛,終於等到爸爸來接這個畫面,曾經也讓蕭鉉晁很不忍心。蕭鉉晁:「家長把他自己的子女迷迷糊糊的帶回去,我們看在眼裡,不過看了幾年了不忍心也要忍心,最晚的我們等到4點,等到4點的時候,我換了一口氣,為什麼?孩子可以多熟睡,多睡1、2個小時,看到家長也表示一家平安。」

希望可以大人、小孩都平安,希望可以每個家庭都團聚,深夜1點送走最後一對父子,蕭鉉晁今天的任務終於結束,雖然只在每個晚上,像是個給孩子愛與關懷的臨時老爹,在大雨的夜裡,就算只是一盞微弱的心燈,為這些家庭點亮,蕭鉉晁也希望他這個臨時老爸,陪孩子們走過成長的這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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