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傍晚6時,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丟出震撼彈,6個小時後的台北上午零時,華航空服員將展開罷工,時機巧妙落在總統蔡英文首次出訪海外的啟程日。戰歌鑼鼓響起,上千空服員與聲援民眾擠爆華航台北分公司前的南京東路,成為當晚台灣最驚心動魄的現場。
6月24日零時零分,在震天響的口號後,華航空服員高唱戰歌,黃色氣球冉冉升空,為黑夜點亮盞盞燈光。原本已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工會收集超過上千本空服員護照,宣示強烈決心。但短短22小時後,罷工行動的7項訴求全數達成,工會宣布罷工成功,現場空服員相擁而泣。
這場效率與成效極高的抗爭,被外界稱為「超完美罷工」,今天已有空服員陸續返回工作崗位,6月27日開始,所有罷工者將恢復正常到班。看似一切將恢復平靜,但事實上,華航罷工效應正在擴散,有華航地勤挺身要權益,有長榮空服員在臉書上落寞說「綠綠心裡也苦」。
政治大學勞工研究所教授劉梅君認為,華航罷工事件刷新台灣勞運史,也讓民眾理解,看似光鮮亮麗、與傳統藍領勞工形象不搭嘎的空服員,跟所有人一樣都是「勞工」。「罷工要成功,必須高度團結,且要有高度共識。不團結,罷工很快就會被瓦解,加上秋後算帳的壓力,組織並不容易。」
超完美罷工3原因:團結精準、社會氛圍、訴求議題
長期研究勞運的政治大學法律系副教授林佳和也認為,台灣解嚴30年以來,這是最成功、社會支持度最高的罷工行動。他分析,這是非常精準的工會運動,行動者非常團結、不怕分化,不只百分之百達成所有訴求,從議題醞釀、媒體策略、訊息傳遞、罷工投票到迅速罷工等都相當精準,更成功引發社會關注。
其次,社會氛圍也有極大轉變。林佳和指出,華航罷工造成絕大多數華航班機停飛,「當然還是有人批評,但比起過去的勞運,這次支持的聲音更明顯」。林佳和認為,一般企業員工罷工,整個社會感覺不到;但交通運輸工具癱瘓,一定會影響到部分民眾,「但這次的支持聲音卻相當大」。
林佳和觀察,華航空服員罷工事件為台灣勞運史寫下重要一頁,對未來更是一個正面訊息。「這或許會是一個轉捩點,台灣勞工長期以來遭受的不公平待遇,開始被注意到。感覺風向正在改變,有些人會願意壓抑自己的不方便,思考空服員提出的訴求有無道理」。
成功訴求:我是人,我要休息!
而最大功臣還包括「議題訴求」,成功引發同理心。林佳和分析,過去台灣常見的勞資抗爭,無非是老闆突然跑路、員工求助無門,或是國營事業經營主體轉變,員工面臨變動危機,以及企業員工爭取加班費或年終獎金等狀況,極少以「我好累,我要休息」為主要訴求。
但華航罷工一開始就定調:「這是一場休息時間的戰爭。」罷工聲明更是字字血淚,「空服員並不貪婪,我們只知道休息是受雇者不被雇主擁有的時刻,是每個工人可以做自己的時刻,是一個真正像人的時刻,而做為空服員的我們,只希望像人的時刻,可以更多一點」。
罷工聲明也明確宣示:「現在,台灣正為了縮減工時,國定假日是否維持19天的爭議,吵得沸沸揚揚,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願意成為這場戰爭中勞方的先鋒,告訴資本家,告訴國家,台灣必須告別長工時的過勞時代。」林佳和認為,這是讓人印象深刻的訴求。
「我是人,不是機器!」「我是人,我要休息!」這正是罷工現場頻率最高的抗議口號,在在強化外界對這場抗爭的印象,「對,我們爭的是工時,我們太累了,我們要休息」。林佳和分析,高工時已影響台灣少子化、社會家庭結構,未來將是更加受到關注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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