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空,一下子大顆雨點,打得大家慌忙走避,不過這樣剛剛好,我們要找青蛙。三犁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蕭蘇淑貞:「咕咕咕……妳叫牠就會回喔!我們在講話牠會回應,還有一隻更可愛,那隻不知道,可能是被咬走了,人來這裡牠會跟人喊,時間到來跟牠咕,牠也跟妳咕,很多人來這裡會停下來看。」 厲害吧!她可是傳說中台北市中強公園的台北樹蛙媽媽,蕭蘇淑貞。蕭蘇淑貞:「(蛙還小)還沒辦法爬那麼高,腳還短,還不敢爬那麼高,只有在地面的(葉子)還小隻,(看低的地方)才可以看得到。」 蕭蘇淑貞:「現在都在那邊角落的地方,那天總共看到有一二十隻。」 記者:「妳說在哪?」蕭蘇淑貞:「在那個地方,我看他們好高興,那些少年仔眼睛很亮,他們說,哇!一隻又一隻。」記者:「我還沒看到。」蕭蘇淑貞:「他們眼睛很利。」 蕭先生蕭豐英,放假日不能閒著,旁邊幫忙提燈照著。蕭蘇淑貞:「我先生當時也不知道,甚麼樹蛙,一看,說,喔,那就是樹蛙,他們叫『青葉仔』。」
台北樹蛙,看名字就知道是台灣特有的青蛙,牠是台灣八種特有種蛙類當中體型最迷你的,20多年前,台大教授王慶讓發現命名,南投以北山區都有分布,不過數量不多,而台北市區的中強公園更是台北樹蛙唯一的平面繁殖地。跟其他蛙家族不同的還有台北樹蛙的繁殖期,是在寒冷的十一月到三月,所以我們在這時候還能聽到喀、喀聲,是蛙兄蛙弟們給面子了。
蕭蘇淑貞:「樹蛙的習性是,牠會往(山上)一直爬、一直爬,爬很高,越高越大隻。這叫做『田狗』,比較長,大隻一些。」
查了資料,叫聲真的挺像狗的,叫做腹斑蛙。接著還有各種窸窸窣窣,原來除了台北樹蛙,這裡還有樹蟾、澤蛙等等。蕭豐英先生:「有很多種,晚上、水溝裡,抓得到很多,以前我們祖厝在這裡,小時候樹蛙都在抓,都棲息在竹子、竹葉上比較多,那時候沒弄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絕種了。」
講到那時候,北二高信義支線的工程帶來大量沙塵,三四百公尺之外,華納威秀商圈的人來人往,還讓公園處幾年前出怪手,把當時的天然溼地填平,說是要給人散步休憩空間,不過這下子,陪著當地人長大的蛙鳴沒了,幾位保育專家也開始急急奔走。蕭蘇淑貞:「那些教授說,國外很出名,我們台北樹蛙,為甚麼我們自己本地人不去照顧。」
各方協力之下,終於連地主也同意,本來就是青蛙蟾蜍們的家,就該還給人家。蕭蘇淑貞:「這都用怪手挖的耶!用怪手挖,地很硬,人沒辦法挖,旁邊又很髒,都是那個人家丟掉的東西,半夜都倒在這邊,又有臭味道,要清的時候,人家都說要小心,我想說沒辦法,要做就要做好了。」
不過其實地方不大,長不過十多公尺,寬則不到五公尺,還是蕭媽媽爭取來的。蕭蘇淑貞:「本來是兩坑,我給人家挖五坑耶!(弄大一點),弄到那裡,本來是那個跟這個而已。」
五個坑,下面有沒有舖地毯塑膠布,也是各不相同,要測試樹蛙最愛甚麼樣的環境,我們尋尋覓覓的這一塊,蕭媽媽說是青蛙操場,旁邊路上喇叭聲、警笛聲可不小,蛙蛙們也不甘示弱,不過這樣的熱鬧場面,蕭媽媽不居功,挑一個上班日的午後,一票志工被找了來,有才剛剛長出腳、去了尾巴的小樹蛙,也被找來了。蕭蘇淑貞:「有放鞭炮嗎?做月子…油飯晚一點啦!等滿月,滿月妳要記得做油飯,好啦!」
大家打趣說,台北樹蛙媽媽應該叫樹蛙奶奶了,一年一代,這已經是第三代。至於挑上班日聚會,因為這些志工們大部分也是家庭主婦,老公上班,孩子上學,抽一些空過來,蕭媽媽的家,是他們搶救樹蛙的行動總部。蕭蘇淑貞:「我早上走進去看那網子,跑過去看,(有人)會剪,有啦!有去剪掉,上個禮拜一三五,我上個禮拜來這看到一個,我常看到,我每天早上看到,我是說,你們不要動,可以看,不能去動它。」
陳輝棨是上班族,特別請了假。三犁社區發展協會陳輝棨:「(水溝)蓋起來,是比較方便(公園處)管理,可是很多生態都不見了,而且我是覺得說,那時候有規劃的話,你可以看到很多東西在這邊都可以看到,現在都不見了,包括台北樹蛙,還好我們有蕭媽媽。」
真的說還好有蕭媽媽,過去愛蛙的保育人士來來去去,而能一天接一天,在窪地旁開水關水、割芒草,來讓樹蛙們能蓋屋的,也就是蕭媽媽。蕭蘇淑貞:「鴨子上架去,隨他便了,我乾脆就連了他們連在一起。」
上架的鴨子邊做邊學,屋子裡貼了指南,教授、老師們也常常提供諮詢。蕭蘇淑貞:「那次來說,哎喲!要生蛋了,妳還一副不要緊的樣子,十二月,喊個我很緊張,說要下蛋妳還不急,急急急!我生病出來,急到她生病,她去住院,(為青蛙下蛋)她啊!牠下蛋,我在醫院『度假』。」
不過現在,一群人可以熱熱鬧鬧地送小樹蛙回家。蕭蘇淑貞:「你還要再放嗎?要啊!來這隻給你放,哇!我不要那隻,我不喜歡蛤蟆,我喜歡青蛙,放後面,慢慢地、慢慢地,可以了,蠻會跳的,掉到水裡、掉到水裡,牠自己會跳,回家了!」
蕭蘇淑貞:「(颱風)我急得要命,那一枝斷了,都趴過去,那個竹子也是這樣子,(還好沒壓下來)那個剛好,給它休息,蓋著比較陰涼。」
這樣子巧的事情,蕭媽媽說,就是老天爺在保佑,她自己的起早趕晚呢!蕭媽媽則說,本來人就要運動嘛!而人散了,蕭媽媽又坐到電腦前,要參加社區總體營造評鑑,幫蛙蛙家園的永續經營,爭取一些經費。蕭蘇淑貞:「我先生都常講,我老人本,棺材本都投進去了,連他的也栽了。」
這好像跟蕭媽媽自稱的「自己留八分、給人兩分」的做事原則,剛好相反。
蕭蘇淑貞:「我今天活一天,就是我的福氣一天,不然我已經不在世間了,43歲休克,我人生轉變,因為我姊妹都沒活過,最多就43歲。」
而蕭媽媽現在64歲了。蕭蘇淑貞:「他們都有(認養),楊懿如(教授)也來幫忙,學生蠻多,可是就做得有頭沒尾,草草了了,到我來,我用哪一隻手做得起來,我想著都會怕,做不起來怎麼辦,領了(補助)錢怎麼辦,自己會緊張,做到現在感覺,天公伯啊!感謝你給我下雨,好像照顧我,那個野薑花、姑婆芋,還有樹蛙都跑出來了。」
快退休的蕭先生,也說自己有兒有女有孫有福氣,所以有空就陪蕭媽媽趕蛇、趕暗光鳥。蕭先生:「有一個英國教授,晚上自己一個人來看,來看樹蛙。」
這不正像爸爸媽媽,為自己的兒女在驕傲著嗎?所以青蛙蟾蜍們也好福氣了,快樂的歌,唱得真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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