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中國大陸以蟲害為由,猛然甩上台灣釋迦出口的大門,腰斬的價格至今已過一年多,即使地方、中央政府試圖拓展海外、國內市場,效果仍未起色,台東釋迦農更痛批,政府輔導的轉作、減產機制做半套,且增加銷路的「三箭齊發」、「救果農,挺台灣」治標不治本。曾經鑲金的水果跌成泥,台灣還有多少農產品單押大陸,未來是否還會出現第二個鳳梨釋迦值得省思。
乏人問津到當紅炸子雞
台東太麻里土質屬砂質粒地,排水佳,氣候方面,7月的釋迦花季,東側的太平洋有黑潮暖流加持,冬季又位於東北季風迎風面,12月結在樹上的果實又有寒氣洗禮,種種環境優勢,讓台東出產的釋迦飽滿又香甜。釋迦又分內銷為主的「大目釋迦」、外銷為主的「鳳梨釋迦」,過去鳳梨釋迦因口味過甜,國人不愛吃,總種植面積僅500公頃(大目5000公頃),直到赴陸台商將果子帶到對岸,口味偏重的大陸人一試成主顧。
鳳梨釋迦外表大又圓潤,濃厚香甜的果香,剛好迎合北方人的重口味,加上產季落在農曆春節前後,成為華人文化送禮的首選,爆量的訂單如激流般湧進果農的手中,一直在谷底打滾的鳳梨釋迦,一夕間身價暴漲,種植面積隨時間增加,一路來到2800公頃,農民平均的出貨價格,落在每台斤6、70元,量少時一斤甚至能飆破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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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靈的市場與轉作機制
釋迦銷沒路,農委會也擬了外銷、內銷、加工「三箭齊發」的政策,消化國內過剩的鳳梨釋迦,各界政治人物也開始在臉書上秀出團購釋迦,打出「救果農,挺台灣」的口號,但一年半過去,失去對岸這塊大餅的鳳梨釋迦市場,產量竟未明顯下降,供需失衡的狀況下,價格仍落在一台斤20至40元左右。
出口受挫,反而以內銷為主的大目釋迦,價格波動未受明顯影響,仍落在一台斤40至50元區間,部分農民也重回大目的懷抱,讓大目釋迦農「挫哩等」,擔心國內市場又面臨一波供需失衡,屆時恐換大目釋迦的價格上演跳水秀。各種問題接連而至,農民指出,大陸關閉市場的那一年,政府針對鳳梨釋迦農祭出轉作或是廢園等獎勵和措施,可不僅沒看到成效,配套、模式都荒腔走板。
茫然的未來全是豪賭-果農的切身之痛
太麻里的釋迦農指出,政府第一年補助轉作,一分地1萬元,廢園一分地1.5萬,誘因不夠沒人想改,當年產季釋迦又爆量,第二年某立委加碼到一分地2萬,自己挖了2分地的鳳梨釋迦,改種酪梨,拿了政府4萬元的補助,還好他自備怪手,否則光請工人來挖,4萬元的補助恐所剩無幾,再來,後續請人運走殘枝,重量一秤又是好幾萬塊,為省錢只好集中起來,一把火燒掉,反遭環保局開罰。
「等樹苗到可以收成的期間零收入,一挖就是喝3、5年西北風,是你的話,你要挖嗎?」,農作物並非工廠機具,一買來就能馬上生產,該位農民為例,買酪梨苗花近2萬元,對一個陌生的植物從零開始,未來酪梨價格是好是壞也一片茫然,加上等待的期間不斷付出成本,對農民而言無疑是場豪賭,紛紛怯步,或是先廢園拿到補助,把釋迦偷偷種回去。
一線果農的心態與現況
該農民指出,多數同業都將希望寄託在2024政黨輪替,認為兩岸關係冰釋就能回到以往的榮景,寧願讓價格跌個稀爛,也不願押迷茫的未來,「但問題從來不是出在哪個黨,不解決根本問題,換甚麼黨結局都一樣」。他也說,過去出現在鎂光燈下的釋迦農,號稱年收入幾百萬,讓普通民眾和政府誤以為他們全是暴發戶,少賺個一兩年不會餓死,他不否認有這類「好野農」存在,但多數人終究只是農夫,「農夫而已是能多好野?」。
其他農民也指出,台灣屬果蠅疫區,鳳梨釋迦赴日、韓不能賣鮮果,銷新加坡或東南亞量又太少,光冷鏈、劣果等消耗成本,就壓縮到實際利潤,而中東偶爾一兩個貨櫃,不切實際,在台灣領先其他國家的時候,已經把重心全放在大陸市場,如今被被人套殺,外銷通路幾乎全斷,國內農作機制又失靈,直接賠掉一項優秀水果的好光景,如今鳳梨釋迦的希望放在在加工品上。
命運掌握在他人手裡,下一個倒楣的會是誰?
問起拯救鳳梨釋迦方法,多數果農都認為只剩大陸開放市場一途,也有少部分認為,單邊傾銷就是問題的來源,應拓展其他海外市場,但無論是哪種想法的釋迦農都直言,國內農業機制失了靈,釋迦只是前菜,未來恐再上演相同的戲碼。
鳳梨釋迦已成其他水果的前車之鑑,當對岸再將其他大門關上,「救農民,挺台灣」、「班班吃水果」,熱潮一過,問題仍持續存在,內銷市場仍有限,台灣還有多少的農產品如同鳳梨釋迦,沒有其他退路,單押大陸市場大賺「快錢」,讓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若不反思現有制度的問題所在,找出其他退路和選擇,下一個受害者的下場誰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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