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是遇到紛爭衝突,常會聽到的建議,只是許多事背後隱埋複雜糾葛,可能一句話就會挑起爭端,甚至激化到不可收拾,我們今天要介紹的《黎巴嫩》電影,描述的就是這種情況;編導用高潮迭起的法庭攻防,對近代中東歷史在情、理、法上,做出精彩札實的鋪陳,觀眾看得血脈噴張,也省思歷史傷痛如何和解與救贖,電影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男主角贏得威尼斯影帝榮耀。
什麼樣的恩怨糾葛需要對薄公堂,勞駕法官給個定奪。或許不少人會覺得「雞毛蒜皮的小事何必小題大作」,但恐怕沒有如此簡單,這部提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電影中,鬍子哥的陽台水管違規,水潑到施工的工頭沒說對不起,替他換上正規的水管,還亮「傢俬」(台語)。
工頭口出惡言應該比較合乎人性,問題是這就讓他吃官司了,而且公然侮辱罪是小case,起腳動手才嚴重。工頭阿伯難道是火爆浪子,只是心智正常下會以言語或肢體攻擊人,背後都有原因。
說了什麼自己都難以啟齒,因為鬍子哥心知肚明被打不意外。連父親都不挺,就怕公諸於世私人恩怨會推升為家恨國仇。但選擇上法庭註定一切會被攤在陽光下,這部電影最精彩的地方,並不在於鬍子哥說了什麼,
而是高潮迭起的法庭戲,首先會欽佩片中的女法官一點也不恐龍。導演薩德杜埃希表示,當然是刻意安排女法官,他與(前妻、共同編劇)喬艾兒相信,黎巴嫩女性應有更多發聲機會。
然後編導藉由雙方律師的激辯攻防,逐步揭開並去理解他與他的憤怒與悲傷。演員艾德卡拉姆(飾演鬍子哥)說,拍攝時分不清是演戲或真恨他,但你真的很難恨他,一位如此和善溫柔的紳士。
鬍子哥仇恨工頭阿伯和那根水管毫無干係,卻是根源於他的身世背景。工頭是巴勒斯坦難民,一般人通常憐憫巴勒斯坦難民,他們因為以色列建國失去家園,流落到鄰近國家,就像劇中頂著豐富學經歷的工頭,卻只能寄人籬下在故事發生的黎巴嫩。
但鬍子哥的故鄉也不在首都貝魯特,而是距離貝魯特20分鐘車程的濱海小鎮。鬍子哥不願回首的故鄉,曾在內戰期間發生屠殺,黎巴嫩1975年爆發內戰也是以色列建國、巴勒斯坦人湧入,土地、工作與福利被稀釋,巴解武裝分子滲入,加上伊斯蘭與基督教信徒,親蘇左派與親美右派間的矛盾,一一埋下戰爭因子,一打15年,部分國土曾長年遭到以色列和敘利亞佔領,如今成為黎巴嫩人噤聲避談的黑歷史,隱埋在內心的傷與恨,總要有宣洩的出口。演員卡梅爾巴沙(飾演工頭伯)透露,對他來說很不容易,身為巴勒斯坦人的他有太多敵人。
飾演工頭的巴勒斯坦資深劇場人,將為生存忍氣吞聲,從隨時處於爆發邊緣到釋放長年苦痛與委屈的巴勒斯坦難民,刻劃得感人至深,第一次當電影男主角就受到高度肯定。
這部電影的英文片名叫做《Insult侮辱》,但編導最終想傳達的是黑歷史的轉型正義、療傷與救贖;一根水管引起的口角無法由小化無,反而劍拔弩張,但或許唯有走過這一遭,才能讓硬頸的主角與人們有所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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