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烏克蘭在2023年的反攻無法取得重大進展。（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撰文｜張君堯
圖片提供｜達志影像美聯社・路透社・Shutterstock
發布日期｜2024.2.15
俄羅斯總統普欽（Vladimir Putin）2022年2月24日清晨宣布對烏克蘭發動「特別軍事行動」，隨後俄烏兩軍正式開戰，回顧2023年開頭，烏克蘭在西方多國提供的援助下情勢大好、外界也對反攻寄予厚望，沒想到事實並非如此，雖然烏軍勢如破竹地收復數個村莊，但雙方很快地陷入消耗戰、皆無法取得重大進展。
如今俄烏戰火2周年之際，《TVBS新聞網》整理回顧2023年俄烏戰況，分析反攻為何失利、軍援不再穩定原因、為何兩軍陷入僵持，與西方預測烏克蘭為何在2024年面臨苦戰等重點。
▲ 烏克蘭在2023年的反攻無法取得重大進展。（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時間回到2023年開頭，烏克蘭軍隊在元旦當天利用「海馬斯飛彈」轟炸位於頓內次克（Donetsk）地區的俄軍駐紮地，莫斯科當局更罕見承認有近百名士兵喪命，烏軍隨後又以「閃擊戰」在哈爾科夫（Kharkiv）收復失地，此時還得到國際的軍事支持，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向基輔當局承諾「只要有需要就會支持」，情勢一片大好。
此外，1月下旬，美國、英國、德國、波蘭等歐美盟國更答應援助「豹2」（Leopard 2）、「M1」（M1 Abrams）等主戰坦克給烏克蘭，當時烏克蘭政府也強調「這將成為戰爭轉折點」，有助於烏軍阻止俄羅斯在今年春季發動的潛在攻擊，最終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iy）在6月3日表示「已經準備好發動反攻」，並強調「我們堅信一定會成功」。
▲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戰爭初期對反攻充滿信心。（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然而烏克蘭軍隊發動眾所矚目的大反攻後，雖然初期很快收復數個村莊和城鎮，但在烏南、烏東共計600英里（約965公里）長的前線上仍無法有效突破戒備森嚴的俄軍陣地和防線，這讓戰情轉為勞民傷財的消耗戰，雙方均未能取得重大進展，烏克蘭軍方官員也承認「反攻取得重大突破的希望和期望並未實現」。
《華盛頓郵報》分析更指出「總體而言，烏克蘭在2023年僅收復約500平方公里的失土」，過程中還賠上數萬名死傷及數十億美元的西方國家軍援，《華爾街日報》也提到烏克蘭在2023年夏天付出武器裝備和人員的重大損失後，卻無法在收復失土上更進一步，目前還有將近20%失土落在俄羅斯手裡，包含烏東的蘇勒答爾（Soledar）、巴赫穆特（Bakhmut）、馬林卡（Maryinka）。
▲ 烏克蘭2023年僅收復約500平方公里失土，烏軍戰況陷入苦戰。（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華盛頓戰爭研究所（ISW）分析師指出，雖然在秋冬發動攻擊會面臨惡劣天氣等挑戰，但俄羅斯軍隊希望在2023年末和2024年初對多個地區發動進攻行動，此舉是為了「在2024年3月俄羅斯總統大選之前保持主動權」，同時烏克蘭軍隊也轉採守勢，「建立並鞏固防禦陣地，為未來進攻節省人力和資源」。
根據烏克蘭一名陸軍高級將領提出的警告，烏克蘭前線部隊面臨火砲短缺的問題，部分軍事行動更因外國援助短缺而縮減，2024年到來，烏克蘭與美國、歐洲國家的合作也可能面臨不穩定局勢，這將使未來軍援受到質疑，而烏克蘭能獲得的援助數量能將決定其成敗，與此同時，俄羅斯大大增加其軍事開支和武器生產，表明已為長期戰爭做好準備，在2023年結束之際，種種因素都讓烏克蘭軍隊未來的戰況蒙上一層陰影。
▲ 烏克蘭軍隊未來的戰況被蒙上陰影。（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烏俄戰爭又將進入新的一年，這無疑將繼續消耗西方國家的軍事資源和繼續援助的意願，其中又以美國動向最受到關注。美國2024年的總統大選牽動對基輔當局的態度和援助，這讓烏克蘭軍隊面臨極大不確定性，各界目光都集中在共和黨人、美國前總統川普（Donald Trump）身上，主因便是他與俄羅斯總統普欽之間密切的關係。
有人認為鑑於川普先前與莫斯科當局的良好關係和「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的政策，若他當選、對烏克蘭的援助可能會被擱置，國防分析人士也一致認為「烏克蘭的前景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美國總統大選的投票結果」。
對此，英國智庫皇家聯合軍事研究所（RUSI）防務分析師克蘭尼伊凡斯（Sam Cranny-Evans）指出：「我認為先了解烏克蘭目前對美國的依賴程度相當重要，因為這遠高於（烏克蘭）對歐盟的依賴程度。」並補充說：「如果美國大選的結果對烏克蘭不利，再加上歐盟無法接棒、採取實際行動，那歐盟的彈藥產量遠遠無法達到應為烏克蘭提供援助的水準，這對烏軍在2024年將面臨的戰況來說並不樂觀。」
▲ 若失去美國的援助，烏克蘭恐將陷入重大困境。（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過去幾個月以來，共和黨陣營以及東歐地區一直傳出對美國持續援助烏克蘭感到不滿，不過美國前駐北約大使佛克爾（Kurt Volker）認為美國和歐盟對烏克蘭的援助計劃將使烏克蘭「再戰一年」，不過他補充：「援助內容需要改變，我們應該取消對提供武器種類的限制，美方仍未提供射程最遠的飛彈給烏克蘭，也尚未提供任何西方飛機，而這些都需要改變，我認為我們必須努力為烏克蘭人提供更多優勢。」
至於若川普當選總統，佛克爾認為這不至於讓烏克蘭陷入其人民所擔心的災難，但可以預見的是「未來的資金投入變得不確定」，他強調，「我不認為川普當選後會放棄對烏克蘭的支持，因為這對美國利益來說將是場災難。」並稱「若俄羅斯人占領領土並進行殘暴行為的影像曝光，我認為這不是川普想看到的，但目前尚不清楚他到底會採取什麼行動來結束戰爭。」
▲ 美國前總統川普稱有能力一天內結束俄烏戰爭，引起外界疑慮。（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先前川普曾表示如果重返執政，自己有能力「在一天內結束烏俄戰爭」，並稱自己將說服烏克蘭和俄羅斯領導人達成協議。
儘管西方公眾對烏克蘭的支持率仍然很高，但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對美國成年人的調查發現：受訪者認為對華盛頓當局提供過多援助的比例，從俄烏戰爭開始時的7％上升到2023年12月的31％，就連歐盟也出現支持率下降的跡象。
▲ 調查發現各界對烏克蘭的支持度正在下滑。（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俄羅斯方面，由於迄今承受住西方國家最為嚴厲的制裁，普欽認為如果俄羅斯的經濟能夠繼續發展，便能比西方國家對烏克蘭的援助更為持久，並取得決定性突破。
俄羅斯經濟在制裁浪潮中的抵抗力比西方國家預期的要好，這很大程度上歸功於俄羅斯將石油出口轉向中國和印度，並透過油輪船隊逃避價格上限，這幫助俄羅斯將路線轉向戰時經濟，先前從西方國家購買的零件也已找到替代來源。
儘管如此，俄羅斯經濟仍面臨挑戰，其通貨膨脹不斷加劇，而多年來的低出生率再加上戰鬥年齡男性大量外流到前線或海外，這使俄國國內的勞動力嚴重消耗，長期來看同樣不樂觀，但是短期來看，烏克蘭處境依舊更為艱難，隨著西方援助不斷減少，人們對美國態度可能改變的擔憂日益加劇，如果沒有足夠的援助，烏克蘭可能不得不削減開支、甚至印發鈔票來填補財政赤字，這將都會對其經濟構成嚴重風險。
俄羅斯已表明準備好要與烏克蘭進行長期作戰，且有能力派遣數十萬人參戰。根據普欽在2023年終記者會上的說法，目前已有61.7萬名俄羅斯士兵位處烏克蘭戰場上，雖然普欽否認有必要進行第二波動員，但他2023年12月初簽署的法令能使俄羅斯武裝部隊的人數再增加17萬人，使軍隊總人數進一步突破132萬。
此外，俄羅斯也計劃在2024年大幅增加軍事開支，其中將近30%支出將用於部隊武裝，其軍事工業複合產業也擴大無人機、飛機等硬體軍武的生產。《華爾街日報》數據顯示：俄羅斯2024年的軍事預算將突破1000億美元，除了是自蘇聯時代以來的最高水平、更比去年增加至少三分之二。
▲ 俄羅斯計劃2024年增加30％的軍事開支，圖為俄羅斯戰車。（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烏克蘭前景則較為不樂觀，其軍事生產能力本就無法與規模、效率皆全速運轉的俄羅斯相匹敵，若西方國家的援助在2024年減緩或甚至終止，基輔當局可能會陷入無法追趕的落差。對此，烏克蘭國防部表示在面對西方盟友未來的援助無法確定下，該國2024年的主要目標是「增強國內國防工業」。
與此同時，烏克蘭針對徵兵法令進行修改（作戰年齡從27歲下修至25歲），象徵已預見到需要加強、擴充其軍隊，雖然規模終究無法與俄羅斯相比，但訓練和裝備更為精良和集中，總統澤倫斯基先前也透露軍方已要求增徵50萬名義務役士兵，但他表示自己需要「更多論點」來支持這項敏感且成本高昂的提議。
▲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透露軍方要求增徵50萬名義務役士兵。（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由於烏克蘭和俄羅斯雙方都在這場戰爭中投入巨資，目前不太可能透過任何談判來結束衝突或停火，國防分析人士指出「除非有任一方處於強勢地位並能夠決定戰局，否則雙方都不會願意進行談判」，此外，《路透》先前曾報導，美國國務院高級官員透露「普欽在2024年11月的美國大選結束之前『不會與烏克蘭進行和談』」。
《經濟學人資訊社》（EIU）專門分析歐洲與俄羅斯事務的專家畢卡斯基（Mario Bikarski）表示，「如果（美國）共和黨贏得2024年的總統選舉，特別是若川普順利通過初選並成為共和黨候選人時，援助烏克蘭資金將大幅減少，談判壓力將落在烏克蘭身上」，並稱「烏克蘭顯然還不想談判，但若面臨別無選擇、只能和談時，屆時俄羅斯將握有是否要談判的主動權，因為若有跡象表明西方國家將停止援助烏克蘭，俄羅斯可能會將此視為鞏固更多利益的機會之窗」。
不過畢卡斯基坦言：「烏俄戰爭進到2024年後恐怕會延續當前情況、延續相同僵局，屆時雙方皆無法實際取得太大進展，無論是奪取或收復領土」。
▲ 俄烏戰爭在2023年陷入僵局，影響全球經貿發展。（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但若是俄烏戰爭往最壞的情況發展，恐怕會擴大成涉及多國的「第三次世界大戰」，《德國畫報》（Bild）2024年1月曾揭露題為「聯盟防禦2025」（Alliance Defence 2025）機密文件，其中揭示俄羅斯將在18個月內將烏克蘭衝突升級為對北約的全面戰爭。
這份文件披露俄羅斯將在2024年2月動員20萬大軍、於春季對烏克蘭發動新攻勢，並在西方軍援不斷減少下取得進展，屆時普欽將乘勝追擊，先在7月對「波羅的海3小國」的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發動網路煽動攻勢，並以此為藉口在9月前向白俄羅斯和俄羅斯西部部署俄軍、進行大規模演習，最後若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在11月連任失敗，俄國便能利用這段白宮權力過渡期、趁北約群龍無首時發動攻勢，進而在2025年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 俄羅斯總統普欽是否升高衝突引起關注。（圖／達志影像路透社）
《BBC》記者科爾巴（Halyna Korba）和金庫洛娃（Kateryna Khinkulova）特別整理出2024年影響烏俄戰況的關鍵，其中包含資金、軍武、兵源和疲乏。
「資金」方面如前面所述，由於美國共和黨和民主黨存在分歧，對烏克蘭的援助往往需要等待兩黨協商、審議並達成共識才會通過。歐盟方面，成員國之間的衝突讓500億歐元的援助同樣被擱置，主因正是與歐盟其他國家意見相左、站到俄羅斯一邊的匈牙利，該國希望完全停止對烏克蘭的所有援助，這能直接影響烏克蘭的戰力，所幸2月1日匈牙利不再攔阻，歐盟援烏金額得以放行。
接著能延伸至「軍武」，國際援助的拖延使烏克蘭無法為其軍隊提供適當的武器，這使烏克蘭變得脆弱，俄羅斯本身卻繼續壯大，普欽更是在去年的年終記者會上直呼「俄羅斯的軍事力量日益強大，而西方國家讓基輔當局搭的『順風車』」很快就會結束」，而彈藥等軍武的短缺意味著烏克蘭軍隊不得不放棄部分基地和領土。
▲ 烏克蘭兵源匱乏，已禁止18歲至60歲的男性出境。（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接著是「兵源」，這是烏俄雙方都面臨的嚴峻挑戰，開戰前烏克蘭的人口達4400萬，如今已有600萬人逃出國，還有數十萬人因為俄軍攻擊流離失所，這讓招募和訓練部隊成為艱鉅的任務。目前烏克蘭已禁止18歲至60歲的男性出境，未來可能徵招海外烏克蘭人入伍。俄羅斯雖擁有1.44億的龐大人口，但兩年戰事折損不少士兵，再加上已有100萬名俄羅斯人在此期間離開俄羅斯，美國的情報更顯示俄羅斯在陣亡或受傷方面的損失可能已突破31.5萬人，雙方在士兵數量都需對應的解決辦法。
不過最讓烏克蘭擔憂的是逐漸在國際間上升的「烏克蘭疲乏」情緒，這往往出現在被基輔當局視為夥伴的國家中，其公眾對烏克蘭的同情和支持度正在下降，最為明顯的便是荷蘭和斯洛伐克，這兩國近期的選舉結果明確反映「烏克蘭疲乏」，進而讓其援助停擺，而美國和歐盟其他國家也逐漸展露這股氣氛。
▲ 烏克蘭擔憂全球公眾的同情和支持度正在下降。（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這場戰爭究竟將如何結束？」是許多專家試圖回答的問題，烏克蘭堅稱結束這場戰爭的唯一方法是「解放所有被俄羅斯占領的領土並恢復國際公認的邊界」，更警告「與俄羅斯妥協將導致其他領土遭占領，屆時世上許多地區恐面臨相同命運」，俄羅斯則聲稱自己正在與西方國家進行對抗，並決心「延續這場戰爭」。
雙方態度都讓烏俄戰爭看似無法在2024年劃上句號，且雙方接開始採取守勢、鞏固防線，如此一來烏克蘭將繼續面臨遭受攻擊、國民無時無刻都身處危險的局勢，俄羅斯將持續在國際上遭到孤立、財政也會陷入困境。
▲ 以哈衝突、紅海危機陸續爆發，俄烏戰火已不再是國際關注唯一焦點。（示意圖／達志影像Shutterstock）
唯一可確定的是，隨著加薩走廊（Gaza Strip）地區的以哈衝突爆發，同時世上也有多個地區的局勢變得緊張或惡化（如台海、紅海），在國際注意力被分散下，俄烏戰爭已不再是備受矚目的唯一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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