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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法式鵝油台灣味 醬料賣出一片天

記者 王德愷 / 攝影 潘至峯 報導
發佈時間:2009/04/26 22:31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一個從法國留學回來的年輕人,發現台灣家鄉自己的鵝油香蔥,哪會輸給法國的鵝肝醬。馬鈴薯切片後先泡水,熱鵝油爆香洋蔥、蒜末逼出香味,一道簡單的油煎馬鈴薯,每道程序也不能簡單帶過。陳良士:「你還是聞到鵝油的味道,對不對?那你如果不想吃太鹹,就放很少,然後如果不夠再加鹽。」

媽媽的家族有好幾位外燴大廚,父母開餐廳20多年,鵝肉飯還得過全國冠軍,陳良士端出的這道炒薯片,卻是法國鄉村家常菜,他去法國學習城市規劃,酒鄉波爾多的醇酒佳餚,讓他體會到歐式料理的菁華,就在醬料。

陳良士:「走遍了就是東歐、西歐、南歐、北歐,我發現西式料理,尤其歐式料理,最重要是在它的醬料、醬汁上面,那我就想說奇怪,我們台灣人我們拌青菜也會淋一些醬料啊,然後剛好我們家就是用鵝油來淋在那個菜去拌的,我就想說不錯啊,我們家這個醬料我覺得非常的簡單,但是還蠻有深度的。」

在法國看過米其林三星主廚用昂貴的鵝油煎鵝肝醬,陳良士想到自己家的鵝油。陳良士:「那我想說你法國的東西再好,來到台灣都已經不知道坐船坐了多久,又在倉庫放了多久了,那我們這麼新鮮,甚至是當天現做的鵝油,怎麼可能新鮮度會不如你呢!」

回到台灣,不再有法國美食、不見塞納河,只有家門旁的大排水溝,但是陳良士還是不放棄創造美味。陳良士母親劉金鍊:「他就跟我商量說,我們仁武除了工業區以外,可說沒什麼特產,他就跟我說媽媽,我們可以做一個產品,代表我們仁武鄉,我一直都認為說孩子學校畢業,應該到外面去找工作,對他們將來的生活會比較輕鬆一點,他要做這個我也是一直擔心啊,因為我也是怕說這個市場行銷方面都是一個問題。」

兒子就業的小挫折,父親很擔心,不接家裡的鵝肉飯生意,竟要去賣配料,鵝油與香蔥,這送客人吃的小菜,會有人願意買嗎?陳良士母親:「那時他爸爸有在想說,哇,他從法國留學回來,花了那麼多錢,那在搞這個香蔥,早知道就不要讓他去留學了啦,他爸爸有這樣跟我講,我就跟他說你這樣講不對,因為他有去法國留學,他所看得那個東西還是什麼,終究跟我們看得就是不一樣啦。」

支持或反對都是父母心,就業的挫折激發陳良士的創業心,母親知道兒子從小愛走不一樣的路,但都有自己的計畫,家中既然已經有穩定鵝肉來源,這位法國留學回來的碩士,就從親手挑鵝油開始做起。

陳良士:「每天新鮮的溫體的鵝肉送來之後,我們就要大概處理成這樣子,然後就會取裡面這2塊,接近屁股這邊的兩塊,就是純的脂肪,不是皮脂肪喔,是純脂肪,就看到的這兩塊,所以好幾隻鵝的脂肪才能做一小瓶鵝油。」

陳良士的講究還不只於此。陳良士:「一開始就什麼都妥協,那就妥協到後來,就發現做出來不是你要的東西了。」

所以陳良士堅持很多小細節,比如進口蔥雖然漂亮,但他堅持用更香更嗆的台灣紅蔥頭,粒粒人工挑揀,累壞了員工,蔥不夠新鮮,還整車退回去,不怕惹毛供應商嗎?陳良士:「那個蔥農大概從台南那邊開1、2小時送蔥過來,然後有一次已經連續退了他2次了,其實我都有點懷疑,跟我媽媽說這樣的品質是不是就可以了?那我媽媽說不行。」

從小家裡給他的觀念是自己吃不夠香的東西,不拿出來賣。陳良士:「講難聽一點,我們也是臉皮很薄啦,就是只要有客人跟我們嫌說這樣東西不好吃,說真的我們是覺得很不好意思,趕快要收回來啦。」

因此陳良士堅持手工直切蔥,蔥片要切得像櫻花蝦,快把員工搞瘋了。陳良士:「傳統方式都是圓切、細切,切得比較碎,那我們這個切法其實比較像西餐的切法,它剖面積比較大,所以它釋放出來的那個蔥味跟口感都比較好。」

到了炸鵝油的重要程序,陳良士更是講究到接近龜毛,先把鵝油的性質摸清楚,確定它是健康的好油。陳良士:「不飽和脂肪酸是動物油中最高,而且你注意到鵝油的,牠的油脂很穩定,你看都沒有什麼煙,它到1百多度也還是沒有油煙,非常穩定,所以是很好的食用油,那攪拌的時候一定要經過中間點,因為中間中國式的鍋子熱對流是最好的,但是中間也是最熱的、最容易燒焦的,所以要特別小心。」

火候、天氣、溫度,都影響到油蔥的顏色,像畫太極一樣攪拌到沸騰才能停止,當然時間最重要,起鍋時間要抓準。陳良士:「我個人的話大概失敗了4、5次都有,但是有時候一不小心還是會失敗喔,就是有時候你跟人家聊天轉頭看一下,回來就已經完蛋了,有人叫你有什麼事這樣子,有時候就差這5秒,最後就搶這5秒。」

太多講究的好東西卻賣不掉,下飯的鵝油香蔥,怎樣能被人看成珍貴的醬料,來細細品嚐?陳良士花了1年的時間研發,也了解好貨要賣得好,關鍵在行銷。陳良士:「因為我(留學)在住波爾多,那邊有很多酒標,而且外國人我覺得他們蠻喜歡玩這個酒標的,甚至每1個年份他們就要換一個酒標,我的靈感就來自於那裡,我就是想我們來做一個全然不同的標籤,來介紹我們台灣傳統的東西。」

包得漂亮的外國東西能賣高價,台灣的好東西也很有價值,所以他請學藝術的朋友設計標籤,買遍市面上的醬料玻璃瓶。陳良士:「比較美感,務必把簡單的小東西從裡到外做到最好,所以我們大概把國內比如說台玻華夏這些大廠,所有能找到的瓶子我們全部都把它大概買了幾十瓶吧,一直跟設計師逐個逐個討論,逐個逐個去做設計。」

抓住消費者愛舶來品的心態,把道地台灣特產鵝油香蔥包裝的像法國高級醬料,第一版的標籤上,還只有法文。陳良士:「因為那一年的蔥就是我覺得品質特別好,就是2008年的時候,所以我甚至在那個標籤上寫那個2008年收穫,有點故弄玄虛的標籤。」

果然引起注意,有人抱怨看不懂,也有人打電話來討論法文文法,但重點是他們都買了鵝油回家,不過只靠小區域的口碑並不夠,陳良士用E-Mail苦求美食家品嚐,還帶著樣品,闖去台北的高價位超市。

陳良士:「那個課長看到我們只拿2瓶東西過來,他也覺得很好奇,一般經銷商在超市的經銷商如果有經驗都知道,一次都是拿幾十瓶過去,讓他們(通路商)選,然後他們可能是拿起來看一看就丟掉、丟掉,(選到了才說)好,剩這個可以留下來,但是我們只帶了2瓶,我就跟他說我們產品剛剛開始很簡單,我們只帶2瓶樣品給你看,你試試看,你覺得OK的話你就用,不行,我也沒有其他產品了。」

傳統是半買半相送的鵝油、香蔥,現在是1瓶要價三位數。陳良士:「紅蔥頭品質不夠好的時候不做,一旦過了10月到隔年4月的蔥季,紅蔥頭的香氣、水分都開始走下坡,那我們就是只能讓他等,只能讓他等說等過1個月,再撐一下,我們再去找更好的,我們就是會到產地直接到產地去找蔥油或蔥有一點點焦味,也不上架賣,就因為是自己要求好品質,所以最怕客人說不好,都有看有沒有雜質在裡面,這最後的品管,有沒有焦掉、黑掉的部份?剛開始就這樣慘澹經營。」

直到國內與香港的美食家們,終於肯定了陳世良的鵝油香蔥,開始向他訂貨。劉金鍊:「難忘的就是有一次1個香港的小姐,跑到我們店裡面來,那時候已經晚上差不多7點多了,那時候她跑進來,她就很高興就說,我找到鵝油了!我就跟她說那妳可以到香港中環,可以買到我們的產品啊,她就說對啊我知道,我就是在那邊看到了啊,可是價錢比你們貴啊。」

就因為很多人喜歡外表光鮮亮麗,所以好的東西要被看見,更要好好包裝,苦等將近半年,行銷終於突破瓶頸,台灣鵝油打進了高價進口貨超市。陳良士:「那個每次訂單來了,我就跟他(爸爸)說你看訂單又來的啦,你那時候一直說怎麼樣怎麼樣。」

當然父母的好口味還在繼續賣,裹木炭燻出來的燒鵝每天限量,清香鵝油淋在飯上扮著香蔥末,還是鄉親們十多年來吃不厭的好口味。陳良士:「油脂就是讓你吃了會有清爽的感覺。」記者:「油還會清爽啊?」陳良士:「對,油有的感覺油膩,可是它(鵝油)不會,因為有時候買回去還會送客人啊,送客人,但是送出去他們覺得說這東西怎麼這麼好吃啊?因為豬油會凝固,鵝香(油)不會凝固,煮起來比豬油香。」

不同的是除了鄉親熟客,還有更多國內外饕客可以吃到鵝油香蔥的美味了,當然有人批評陳良士崇洋,為什麼把本土產品包裝得像舶來品?陳良士說新鮮的台灣貨絕對不比舶來品差啊。陳良士:「我是希望用很好的食材,但是做很簡單的、很美味的食品,我只是希望說把價值讓人家看見,把台灣的一些好的產品的價值突顯出來,在市場上得到它應有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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