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街道推滿垃圾。（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法國兩院混合調解委員會今天通過年改法案，明天將由國會進行最終表決。此時，巴黎清潔隊罷工進入第9天，7000噸垃圾堆積街頭發臭，嚴重影響公衛與市容。究竟，罷工權的界線在哪裡？
由法國國民議會議員與參議院議員組成的兩院混合調解委員會（CMP）今天對將法定退休年齡從62歲延後至64歲的年金改革法案達成協議。
這份極具爭議性的法案遭到全國工會反對，且在今天舉行第8場全國反年改示威。據內政部宣布，全國有48萬人走上街頭；法國總工會（CGT）數字則為170萬，人數較11日增加。
法國國家鐵路公司（SNCF）等公共服務單位也發動罷工，而其中最引起熱議、「成效」也最驚人的，就屬仍在進行中的巴黎市清潔隊員罷工。
● 歡迎來巴黎
為反對總統馬克洪（Emmanuel Macron）的退休改革法案，巴黎市垃圾清潔隊的罷工行動已進入第9天，路邊累積的垃圾量超過7000公噸，即使在攝氏10度下也發出臭味，路人掩鼻皺眉，唯一開心的是狂歡的鼠輩。
超過一週的行動仍未結束，負責巴黎市11個區的市立清潔單位14日投票決議延長罷工，「最少至3月20日」。
衛生清潔工會成員勒仁（Julien Lejeune）表示：「我們停工但不隨便亂來，我們會四處查看，確保沒有設備狀況或惡意破壞。」
罷工者說，「收到多數民眾支持，還有警察過來打氣」。他們希望「怒氣對準馬克洪，讓他放棄他的改革」。
凱旋門、艾菲爾鐵塔（Eiffel Tower）等景點周邊垃圾淹沒人行道，令觀光客大感吃驚，許多人拍下畫面，作為「巴黎回憶」。
來自德國慕尼黑的遊客菲力普（Philipp）告訴巴黎人報（Le Parisien），「在高級精品店前看到堆積成山的垃圾感覺非常奇怪，有點失望，看來我們選錯時間了」。他們認為即使是罷工，也不必做到這種程度。
來自義大利的馬可（Marco）和妻子共遊巴黎，卻沒想到來了場「嗅覺衝擊」。他說：「這和浪漫之都相距甚遠。」
巴黎市民也沒放過諷刺奇觀的機會。記者杜迪利（Pauline Dordilly）把「艾蜜莉在巴黎」改為「艾蜜莉在腐臭國度」，並搭配垃圾山照片；影音創作者艾納（Tayo Aina）成排垃圾的照片和「歡迎來巴黎」在推特上獲近3萬人喜歡。
● 巴黎市長的左右為難
影響居民衛生與市容的罷工讓巴黎市長伊達戈（Anne Hidalgo）備感壓力。身為左派社會黨一員，伊達戈同樣批評退改法案「不公」，並表明支持清潔員行使法律賦予的罷工權。因此在過去一週，伊達戈未採取任何行動。
部分市民開始反感，向媒體表示，「我無法接受。這是安全與公共清潔的問題」。另一名市民說：「難以想像，老鼠會跑出來，情況會變得很糟糕。」
巴黎「旅館餐飲職業產業聯盟」（UMIH）主席德沃（Franck Delvau）告訴巴黎人報，垃圾趕跑客人，業績下滑，「也沒人想坐室外了，會有老鼠從腳間穿過的危險」。
面對市民哀嚎與衛生風險，中央與地方開槓、互相指責。
法國內政部長達馬南（Gerald Darmanin）14日要求巴黎市政府依程序「徵用」清潔員，清除堆放於人行道上的垃圾。達馬南幕僚指出，決定是出於「衛生狀況」的考量。
政府發言人維宏（Olivier Véran）今天在歐洲1台（Europe 1）明言，「若伊達戈不負起責任，國家就會透過大區區長承擔責任」，並啟動徵用。
對此，伊達戈今天拒絕徵用，並表示「沒有權力」執行屬於中央政府的權力，也不考慮向中央提出要求。她在推特上寫道：「（政府）應該撤回不當對待行使絕對社會工具的勞工。支持社會運動。」
除徵用罷工者，伊達戈還可以依公共道路衛生狀況調派警力，或尋求民間業者協助。伊達戈強調，「中央要求地方組織解決他們自己製造的問題」，此舉相當「矛盾」。
● 罷工權的界線：最低限度服務
法國尊重勞工罷工權，然這次清潔員長時間罷工效果顯著，影響居民衛生安全。除巴黎外，西北部港都勒哈佛（Le Havre）、南特（Nantes）、勒恩（Rennes）等城市也都有清潔隊罷工，使得罷工界線的辯論再度浮出檯面。
據CNEWS電視台14日做的民調，57%的法國受訪民眾希望市政府徵用罷工者，解決堆積的垃圾與臭味；贊成徵用罷工者回到崗位的巴黎市民則有62%。
法國公務人員享有同等罷工權，但依法須保障「最低限度服務」（service minimum），例如巴黎地鐵罷工時，仍會有少數主要路線在上下班尖峰時期提供減班服務。
要求內政部介入的正是巴黎第7區區長、右派共和黨的達提（Rachida Dati），她將炮火對準伊達戈，譴責「衛生、安全、清潔是市長職責。巴黎市長有方法要求清理垃圾，卻拒絕這麼做」，並要求市政府確保「最低限度服務」。
曾擔任司法部長的達提向BFM電視台（BFMTV）重申，不反對罷工權，但反對「讓他人置身危險之中」。
15區區長古瓊（Philippe Goujon）13日也在法國新聞電台（FranceInfo）呼籲必須提供「最低限度服務」，並徵用部分人員，因為「遭考驗的是整個首都的衛生」。
商家也感到困擾，麵包店老闆哈瑪迪（Shafia Hammadi）向法國1台（TF1）抱怨狀況「難以接受」，「可抗議改革，我完全同意，但在這些垃圾旁接待客人真的很丟臉」。另一商家也認為：「應該要有最少服務，巴黎居民如此密集，每天至少要收一次垃圾。」
然而儘管氣味難聞、影響衛生，不少巴黎民眾仍表示理解並支持罷工。民眾萊諾（Lionel）向「哈芬登郵報」（HuffPost）表示，顯示這職業有多不可或缺，「這些人對巴黎和法國的運作很重要，卻遭輕忽」。民眾米凱爾（Mickaël）說，「用說的、喊的、唱的他們都聽不到，只好用街頭垃圾讓聲音被聽見」。
若年改法案通過，屬高勞動（pénibilité）衛生清掃人員的最低退休年齡將由57歲延至59歲。勒仁表示「難以接受」，因清掃員預期壽命較其他職業更低，工作「辛勞、危險也不潔淨」。
法案明天將送至國會上下兩院進行投票。上午的參議院由贊成法案的共和黨佔多數，可謂走個過場。
相反地，國民議會情況複雜得多。政府沒有絕對多數，且支持的共和黨議員不足，因此需要說服部分反對派人士以及尚未決定的右派議員。
若國民議會不通過，法案會退回再次「穿梭」來回上下兩院以達成共識；若無法達成一致，國民議會有最終決定權。
但政府也有最後武器－憲法第49.3條，即不需經過議員投票，法案立即通過。此時反對派可於24小時內提不信任動議，若動議通過，內閣必須總辭、法案撤銷。
罷工能量即在於能施壓政府，但在有效罷工與最低限度服務之間該如何拿捏，是政府與抗爭者社會對話與角力的一大課題。（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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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3/03/16 1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