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商周出版提供
( 作者 /藝人倪子鈞(小馬))
特別預告:T談談粉絲團將於5/11日中午12點邀請到小馬一同直播與大家聊聊!
因為藝人的身分,我經常有機會應邀在各種場合中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
演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我來說尤其困難。雖然談的都是人生經歷,是真真實實發生在我身上的過去,但因為回憶太雜、往事太繁,千絲萬縷,牽一髮而動全身,我的每次擷取,總會帶出許多不美妙的回憶,甚至牽連到不光彩的過去。
即使我想要誠實訴說,也難免自問:「說這些自挖瘡疤的舊事真的好嗎? 聽的人會怎麼想我,會怎麼看看我? 講這些真能幫助到誰嗎?」
這個困惑一直延續到2015年。
那一年,我參加了中國大陸的一個電視節目《我是演說家》,顧名思義,主題就是演講。應邀而來的素人、藝人、名人紛紛站上舞台,大聲疾呼對社會大眾的建議、對生命的看法。
現在回想起來,我真覺得當時同意參加這個節目,自己實在有點「憨膽」。
綜觀其他參加者,多是高學歷、學有所成或對社會有著傑出貢獻的人,他們都有無法替代、值得與眾人分享的人生體悟,內容精彩紛呈、撼動人心,相形之下,我有什麼值得拿出來站在舞台上向人訴說?
準備講稿的過程中,我絞盡腦汁、竭力回憶,幾乎把自己頭皮給抓破了,心中充滿了疑慮和不安。
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我過怎樣的日子?
我無法引經據典,說不出什麼艱深、深具智慧的名句或至理,不斷質疑自己,「像你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讓旁人把注目的焦點停留在身上5分鐘、10分鐘?」而且我更擔心,如果揭開身上覆蓋的「藝人形象」,露出真實的、不那麼光彩的過去,其他人能夠接納我? 能理解我嗎?
他們會不會聽了我的剖白後,嗤之以鼻的評論,「小馬原來不過如此!」但我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唯一能貢獻給大家的,就是我的生命故事。
那些我曾犯過的愚蠢錯誤和付出的天大代價、那些在失落與絕望中流淌過的每一滴眼淚、為了夢想和目標奮力揮灑的汗水,還有從旁人身上學習到的生命體悟、各種沉重而寶貴的教訓……是我人生中最珍貴的事物,其價值甚至遠勝於金錢。這些遭遇無論好壞,都是此生貴重的資產。
我想,如果我認為這些事物值得再三回味反思,或許讓別人聽一聽,也能同樣受益吧?
這是為什麼後來我鼓起勇氣,帶著過去的故事走上了舞台。
還記得出場前,我在後台默默等待,聽著來自前方舞台上其他演講者的侃侃而談,聽見評審們的評論與建議,我感覺到極度緊張、恐慌。我用力抿緊嘴唇,幾次深深呼吸,試圖壓抑心中的不安,但幾乎被壓力沒頂。
登場前的最後幾分鐘,後台工作人員請我準備。有人問:「小馬,準備好了嗎?」但沒有人真正在等我的回答。我下意識的應聲,惶恐的站在門後,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將汗濕的手心擦在褲管上︙︙那瞬間我忽然想起很多往事。
我想起少年時曾經意氣昂揚的青春歲月,也想起因為莽撞囂張而傷害過的人、毀損的事……
我曾有過一帆風順的人生,我也曾經墮落過、誤入歧途,我曾傷害過人,我曾辜負旁人的善意、漠視誠懇的規勸,我曾傲慢的浪費了許多人求之不可得的寶貴機會。
而在命運安排讓我走到螢光幕前,成為公眾人物時,我還曾因為紅透半邊天而得意洋洋,因為驕傲而忘卻自己的本性。
但我也因為那些不知珍惜,付出慘痛巨大的代價,在錯誤中學習,在懺悔中領悟生命與愛的意義。
如今的我審視自己,雖只是個平凡的普通人,但確實有一些可以說的話、可以講的故事。如果每一個錯誤都讓我多走一段冤枉路,在人生長路上的諸多迷惘和挫折,或許能夠給其他人深思與借鑒。
但願大家能從我的血淚中領悟到教訓,從我的每一次跌倒和掙扎爬起中,感受到努力和希望,從我的反省和悔悟中察覺到永不放棄,從我跌宕半生中領悟到:只要你願意改變,人生是可以重新來過的。
當舞台門開時,我走上前去,熾熱的投射燈光打在我的身上。我注視著舞台下的每一個觀眾,誠實訴說起自己的故事。
在那一瞬間,我看見自己真實的模樣:一只損壞的器皿,滿佈傷痕與缺口,但每一處缺損都被恰到好處的填金補起。它再也無法恢復原本完美無瑕的模樣,破碎的痕跡清清楚楚,但就因為補全不漏,或許更臻於圓滿。
當演講結束,台下的觀眾們響起如雷掌聲時,我忽然感覺到那些曾經沉重積壓在心頭的自我譴責、良心負疚,都轉化成正向而溫暖的力量。我從觀眾們的感動中感受到,人生真不是一趟白走的路。
這也是為什麼我寫這本書的原因。
寫這本書時,我已經到了一個可以回顧往昔的年齡。回想起那些曾犯過的錯誤、難以彌補的虧欠,還有無法挽回的傷害和失去—即使竭盡全力,也無法圓滿每一個錯過的遺憾—我心懷忐忑,但一再提醒自己要坦承與真實。
我挖掘自己那些風光與黑暗的過去,不是為了讓大家更了解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而是期望把自己的人生化成一面鏡子,讓每個讀這本書的人,都能夠透過我的故事,看見自己不足或缺乏的那一部份,進而能夠明白一件事:改變永不嫌遲。如果我能夠改變人生,你也一定可以。
>>本文出自《因為軟弱,所以勇敢》一書
( 作者 /倪子鈞(小馬):我曾是壞孩子,也是孝順的兒子,曾是壞學生,也是好學的人,曾有荒唐青春,也曾後悔莫及、深深懺悔。我曾是歌手,也是主持人,是行腳天王,也是演藝圈的勞工……我什麼都是,但也什麼都不是。當我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是的時候,才下定決心要找出自己到底「是什麼」。)
●本文為作者評論意見並授權刊登,不代表TVBS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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