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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延後上學已實施3個月,微觀整個上學的變化,發現許多不可預期的改變,這些改變讓很多人都受到影響,整個校園文化生態逐漸轉換,到底延後上學的目的達成了嗎?還是只是少數人出名?大多數人不利?若這是一項美意,為何中央不統一規定?還是現實與理想永遠無法兼顧?
●轉型就一定代表正義嗎?
美國學者Rawls說過,要建立一個適當的正義原則,必須建構一個純粹的程序正義(pure procedural)亦即建立一個正確或公平的程序,只要正當地依照程序,無論結果如何,就是公平。
提出延後上學的「有力人士」,挾著權力不對稱的傲慢,指揮著主管機關與基層學校,利用民粹至上的思維,強勢要求上學時間改變,最糟糕的是把提出問題的人,貼上負面標籤反對改變,甚至以守舊、保守、為年金….等負評,在網路上攻訐。
此種不顧他人想法,沒有通盤性考量,只有把問題越弄越糟,延後上學的目的沒達成,卻深深地崩壞原有的教育安定。如果提出改變的人,可以把所有影響因素負責任地幫助克服,考慮受影響人的想法,並提出解決之道,相信延後上學必然雷厲風行,全國適用,但事實呢?
●國中國小不一樣,上課時也不相同
小學階段不若國中,沒有升學壓力,直接就近就學學區國中。國中升高中首度出現升學壓力,所有制度不若小學,包括上學時間、課後輔導、分科學習….等。依照教育部規定,國小每節授課時間為40分鐘,國中則為45分鐘。
若以中午12點用餐為基準,換算第一節上課時間,國中為08:30,國小為08:50,國小與國中升學制度與上課時間大不相同,換言之,國小彈性空間大,即使延後上學,仍有足夠時間安排許多非正式課程或晨間活動。
●上學延後15分鐘,導師時間卻足足少了30分鐘
絕大部分國中在制度未改變之前,都以07:20作為到校時間開始打掃,07:30登記遲到,07:30鐘響開始導師時間(早自習),班級導師也都能在07:30自主性的入班進行班級經營(學生都到了)。延後上學後規定07:45算遲到也是打掃的開始,08:00鐘響導師時間(早自習)開始。
延後上學實施後,登記遲到延後15分鐘,早自習開始延後30分鐘,導師班級經營卻短少了30分鐘,發動改變者強調只影響15分鐘是錯的,導師班級經營時間卻足足少了30分鐘啊!
●導師時間延後30分鐘開始,實際上學時間未延後,空窗期變大危險增加
學校作息時間都以「鐘聲」為依據,從校門開啟一直到導師入班,期間班級是沒有任何教師照顧的,也就是所謂的班級空窗期,學生大量進入學校時間約在07:10-07:30,空窗期20分鐘算短。延後上學後,學生大量進入學校時間沒變,空窗期增大為50分鐘。試問原本舊制07:30可以見到導師,現在08:00導師才到,又許多學校開放給社區民眾運動,出入份子複雜,空窗期越長,出事機率增加,誰負責?
●行政逃亡潮更形惡化,管理教師沒人要幹
延後上學,家長並未延後上班,仍有很多孩子必須早到學校,有些更早06:30就到校。主管機關似乎不願得罪有需要孩子早到的家長,卸責式地交由「學校自主」,不願統一規定幾點開學校大門。
而學校自主=校長決定,師長也有家庭小孩無法早到學校,早到學生沒有師長照顧,校長難為不知所措,最後只能拗學務主任、生教組長,提早到校來值交通導護工作,班級其實是沒有師長執勤的。此種被迫早到的少數族群教師,工作權益受到壓榨,行政年資幾乎都非常短只有一年,學務主任超過40%、生教組長超過50%換新人,且有許多是代理教師擔任,「行政逃亡潮」明顯而無奈。
●107課綱時數未減少,學生壓力無法解除
即將上路的107課綱,部定時數29節,校訂課程3-6節,總時數為32-35,正課時間都排滿,根本沒有多餘空白時間。況且會考科目均以學科為主,每天七節課,每週五天,滿滿的35節課,如何調節?學生壓力完全無法解除。
●第八節課,有安親與複習功能,何來「血汗」之說
課後輔導雖是自由參加,絕大部分家長因為都還未下班,都希望孩子留在學校繼續接受輔導,因此第八節課有「安親」的功能。另依規定只能上複習課程,所以對於必須參加會考的國中生,第八節課有不得不上的壓力。尤其弱勢孩子沒錢補習,學校老師愛心展現,願意多留一節課幫助孩子複習功課,竟也被說成「血汗」?不知此話怎說得出來,教育部最好全國通令嚴禁上課後輔導,但做得到嗎?
●晨間縮短,教育部、局規定課程,學校活動都受到影響
導師時間減少30分鐘,性別平等、耐震演習、交通安全、補救教學、資源班課程、技藝教育…都受到嚴重影響。還有學校例行運動會、朝會、頒獎、宣導、運動會、各項會議…也都受到嚴重壓縮。延後上學以來,晨間時間都趕趕趕,連基本的生活教育集合時間也都省略了,國中小生不如大學生自律,許多生活教育必須「有時間訓練」,晨間時間都壓縮了,長此以往怎辦?
●一國兩制,私校免配合,公平競爭蕩然無存
人類社會永遠無法抹除的競爭,時時刻刻無所不在,與其逃避競爭,害怕競爭造成的負面影響,不如要想方設法,建立公平與合理的競爭,才能落實教育機會均等。
國教法第57條,偏袒私校立法,讓私校辦入學前考試,學業菁英均集中在私校,公立學校經營雪上加霜,因此公校學生卻必須以「勤能補拙」精神學習。而私校免配合政策,公校卻受到政策性的壓制,做甚麼都動輒得咎,公平合理的競爭蕩然無存,許多小六畢業生家長,寧可選擇將孩子送到私校,免除在公校的諸多限制,其中不乏高社經背景家庭的孩子,讓公校無法獲得此類家長的募款奧援。公私立學校延後上學、提早放學,一國兩制,公平競爭蕩然無存?
●升學緊箍咒不除,談啥都枉然
升高中的會考,牽動著課綱學習時數的制訂,會考不廢,談片段式改革都是枉然,延後上學、提早放學,國高中不再血汗,都必從考試制度下手改變。另依照早到實施要點,早上07:45到校,下午不得晚於17:30,明顯就已經允許學生留校最長9小時45分鐘,學校為照顧沒錢補習的孩子到17:30,愛心被指責為血汗,合理嗎?
●政策的改變,應更具全面性,並予受影響人支持
我們不反對延後上學,我們要的就是基層的聲音被重視,問題被解決。延後上學政策是希望孩子多睡,有益健康,但事實真正如此嗎?孩子更晚睡?更晚到校?提早放學希望孩子多些課餘時間,充實多元發展,但是弱勢的孩子沒錢課後補習,誰來幫助?片段、強勢、粗糙的改變,受到影響的人,應該有自由公平表達的機會。提出問題者並非反對改變,而是要全面性、通盤性思維,所有受到影響的人,都要給予關懷與支持,改變的目的才會實現。
總之,延後上學,家長並未延後上班,大部分家長為工作仍要孩子早早到校,孩子也未多睡,導師班級經營時間減少30分鐘,學校不能忽視眾多家長需求,尤其是弱勢族群,這就是微觀教育現場最真實的畫面。為避免空窗期過長,應該由主管機關統一規定開啟大門時間,延後上學就應該延後開大門,做得到嗎?不要再推責由學校自主,校長難抵家長壓力啊!
對於導護老師、值週老師應給予超時加班費或考試加分,以及早到學生管理人力之增置,教育部、局應減少過多的議題課程實施,中央制定課綱也應考慮選修時數,並檢討會考科目,落實真正的免試,諸如此類受到影響的面向,都應一一檢討。不要再往有意見的人身上貼標籤,脫下言論免責權,教育專業剩幾?避重就輕、誤導視聽,「只有延後15分鐘」、「血汗」,真的是這樣嗎?錯!錯!錯!
(作者/宋慶瑋:桃園市立福豐國中校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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