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TVBS資料畫面
(作者/羽茜)
這兩天最熱門的新聞,大概就是台大學生募款登山了。從募款計畫的合理性,到台大學生是否有自詡為領袖的優越感,登山到底算不算培育領袖能力的必要活動,教育的目標是培育領袖嗎?整件事情有很多面向可以討論,只是看媒體報導和大家的討論,我想提出的是,教育中一個重要的過程,就是「放手」。
不管是家長,還是老師,為了讓孩子和學生有親身經歷,從做中學的機會,放手是一定要的,於是有人說這個計畫最大的問題是教授未盡把關職責,讓這份不成熟又引起大眾反感的計畫書公諸於世,我覺得不對。
都已經是大學生了,是成年人,是該從理論走向實務的階段,再幼稚不成熟的選擇,也該是自己承受後果。我的意思是,只要手段並不違法,不傷害他人或破壞環境,假設是他們的家長或老師,或是社團前輩都一樣,即使看出這份計畫書不夠完善,也只能提醒,而是否就以這份計畫書去執行募款,本來就是該放手讓學生自己去選擇。
企劃書的每一段文字,都是他們在各種可能中做的選擇,很理所當然的,要自己承擔每段文字招致的批評、責罵,甚至是訕笑。如果老師在一開始就發現計畫中最關鍵的錯誤-「台大生就是未來領袖」的自我感覺良好,而把計畫擋下沒有後續的風波,我想,這群學生就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切切實實感受到「自我感覺良好」可能會導致的後果,明白自己可能不自覺的優越感,和某種因升學主義而產生的階級意識,反而失去了很好的成長機會。
優越感、自我感覺、只想成為領袖等等,就是這些東西讓台灣充滿了故步自封的領導者,跟這些人對話總有對牛彈琴之感,甚至因為他們的自我中心,而讓團隊蒙受其害。真的有能力貢獻社會的人不是只會寫企劃書,而是有能力與別人溝通,能從別人的角度看事情,了解別人如何看自己、接受別人的負面評價和意見的人。
這樣一份企劃書不能引起共鳴而是批判,就是因為寫作者無能想到「別人會怎麼看這件事」,而沉浸在自我感覺中,和登上南湖大山比起來,我覺得這次的挫敗和輿論的壓力,絕對是更好的成長。
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挫折經驗,而名校學生可能這方面經驗較少,我自己是政大畢業,都覺得是在大學以後,當生活不再只有念書和考試,才發現自己並不優秀而是很菜、很挫、很幼稚很天兵時,才開始了真正的人生。
我想像這些孩子,經由這次事件,發現自己「是可造之材」的想法只是自我感覺良好,發現自己的名校光環只是讓人拿放大鏡檢視,別人準備好隨時羞辱他們一頓,發現自己感動他人的能力甚至不如中小學生,發現出事後老師或團隊的主事者都急於切割(當然這次的老師是沒有,但我覺得切割,放手讓學生自己面對也好)發現當時的團隊決策現在卻是互相推餒卸責,想像他們在這種種的新發現之後該怎麼辦,期待他們能夠學到怎麼處理自我感覺惡劣的時候,怎麼處理他人的嘲笑,更期待他們看清楚這次事件不是單純的「樹大招風」,而是因為自己的天真所導致。
身為家長或老師的人,我覺得就不用再為學生「緩頰」或扛責,教育者本來就該適時放手,哪怕會被說在重要時間卻跟學生切割,甚至引起學生的反感或憎恨,想想在社會中有多少長官只會出張嘴讓下屬扛責吧,想想社會上有多少的團隊決策是錯誤的,就知道這些錯誤和失敗、或者是讓人覺得「人生不公平」、主管犯錯拉小兵拉當砲灰的情形,只要是人,遲早都要面對。
考試可能是人生唯一有客觀標準的事情,而其他事情都沒有這樣的標準,讓一直以來只專注於考試的學生從這樣的覺悟中學習,反而是好事。家長和老師,有些時候就是得讓孩子用他們不成熟的判斷力做事,承擔風險和後果,他們才能體會到自己的不成熟,認識到自己的想法和別人有落差,有這樣的挫折經驗並克服過來,孩子才不會變成不能面對失敗、訕笑、主管背叛、同事卸責等等「尋常事情」的人。
適時放手吧,在升學主義掛帥下,一路成功經驗無數的名校學生,可能是更「需要失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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