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孟峰)那是一個黑槍泛濫的年代,各警察機關都成立肅槍小組專責查緝,還常有新聞報導走在路上都可以撿到槍彈,江湖中人出門,當然不會大搖大擺亮槍,可是腰際間、手提包裡,有意無意會露出「凸出」物品,和刑警人員的配備類似,一般人光從外貌也分不清誰是黑、誰又是白。
台灣有種場所「酒家」,和香港式的酒家即是餐廳不同,這類場所還有區分,在台北市順著延平北路、南京西路一帶,早年就是領有合法牌照,有足以和辦桌媲美的酒家菜,和北投走唱的那卡西樂隊,也可以容留女陪侍,但是酒家牌照凍結之後,相同的經營型態就只能被稱為地下酒家。
(▲圖/TVBS示意圖,非現場畫面。)
地下酒家都是富麗堂皇的包廂式,綜合了吃飯、喝酒、唱歌和有女陪侍,不論本省掛或外省掛的江湖中人,都很喜歡在此顯擺闊氣,那個時代有刑警時常出入,也是公開的秘密,某晚,二位至交的刑警邀約,聽聞有熟悉的江湖中人在場,就一同前往某地下酒家。
席間是一位本省掛大哥坐在主位,圓桌還有另外四位陌生面孔,與倆位刑警坐定以後,相互間介紹熱絡敬酒,杯杯都要見底才叫誠意,滿桌都是台菜佳餚,還未及動筷子,從眾人的對話中,已經嗅出氣氛,這是一場談判宴,但因為有刑警在場壓鎮,雙方除了偶有相互揶揄,都還算克制。
包廂裡還有那卡西樂隊,但一直保持靜寂,也沒小姐坐檯,主位的本省掛大哥是仲裁者,整個過程氣定神閒,不加入雙方唇槍舌劍,一直顧著招呼我,但漸漸地雙方聲調愈顯高亢,本省掛大哥把樂隊請出包廂,此時開始浮現肅殺的氛圍,眾人都垮著臉,我只能故作鎮定靜靜聽著,大略是和某件利益分配有關的事。
剎時間,有人拍桌起身,從腰際掏出一把手槍重重地擺到桌面,對立的一方也站了起來,作勢要拔槍,倆位刑警認為在他們面前當場掏槍,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未等仲裁的大哥開口,分頭各拉一人,把手槍先收掉,壓制到牆邊,高喊還有誰帶槍,命其他人都交出來,除了我以外,其他三人連大哥都有。
(▲圖/TVBS示意圖,非現場畫面。)
由於包廂內動靜太大,外頭「當番」的少爺一進門,刑警就喚他把店家老闆找來,赫然是熟面孔的退休刑警,倆位刑警把所有槍支沒入以後,請老闆打電話請分局前來處理,雖然一陣僵持,大概也驚動了包廂外的客人,老闆都還未打電話,已經有制服員警趕到。
以為是風花雪月的一場酒家宴,反而演變成險象環生的驚嚇,倆位刑警事後問我怕不怕,只能說還沒回魂,按理說,全程目擊事件經過,新聞絕對獨家,但事後也只依警方發布的通稿報導,以免事後公親變事主,又成了當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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