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政哲)
一直有人問我,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開始《16個夏天》這個故事的。
我想全世界所有的創作者都一樣,一個靈感、一個感觸、甚至是生活上一個很小很小的點,都有可能是打開某個作品的一把鑰匙。
《16個夏天》也是這樣開始的,最初最初,在根本都還沒有故事雛形的時候,我很單純的只是想講一個跟「再見」有關的感覺。
2012年年初的一個假期,在我寫完了一齣戲之後,一如過去我會選擇某個小島去放空,抵達小島飯店check in後,天色已晚,我在晚餐後找了一家小酒吧喝酒,那一夜,bar裡播放著Whitney Houston的歌,一首完了又一首,整晚未歇,我有點不解,問了之後有人告訴我,原來今天傳出這位巨星往生的消息。不知為何,那一刻我閃過一點淡淡悵然,我當然不認識這位大明星,只不過在這趟飛機上,我隨機、恰巧聽了好幾首她的歌,卻在假期開始的第一晚,意外得知了這個消息;一週後假期結束,從桃園回台北的計程車上,司機跟我說:「你今天回台北嗎?那你知道今天發生一件事嗎?鳳飛飛走了。」
當然,我同樣也沒有榮幸認識這位偉大的歌唱藝術家。但沒由來的,心裡的那點悵然卻被放大了:
我忽然驚覺,生命中的每一刻,其實都在「再見」。正在發生的故事,正在進行的人生,永遠不會重來,而時間,會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一直往前,在汲汲營營的忙碌中,我們急著往前,卻錯過了很多風景。
後來有一天跟心如吃飯,我跟她聊起了這個感覺。晚餐結束,我送她到門口搭車,互相道了再見後,我們相視一笑,想起了晚餐的這個話題,這頓晚餐,從此叫做「回憶」,在結束的那一刻,它已經成為「過去」。
心如跟我說:「找個時間,我們來做『再見』這個題材吧。」我說好。
但這件事就擱在我們心中,沒有提起也忘了繼續。直到兩年前,在那年金鐘獎入圍名單公布那天,她以《遺忘》首次入圍了幾項大獎,忽然間有了更高的鬥志,我記得那時候她在法國拍戲,她跟我說:「我們來做『再見』吧。」
我們開始設計故事,透過一對男女16年的交錯,帶出這個以「再見」為主題的作品。為了豐富故事背景,我們還把野心拉大,放入台灣這16年來身邊大小事:729全台大停電(1999年)、921大地震(1999年)、SARS(2003年)、金融風暴(2008年)等等,讓時間成為主角,勾勒出我們共同、過去的記憶點滴。
「16個夏天」這齣戲帶給我很多。驀然回首,緣起於那次假期兩段關於「再見」的感觸,它甚至讓我在闊別10年之後,又重新回到劇場,完成了兩齣以「再見」為命題的舞台劇,不過,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而人生,不都是由故事構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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