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導戲向來力求嚴謹,不管是剛剛才奪下威尼斯影展的「色•戒」,或是14年前的「飲食男女」;當時,李安為了呈現出劇中飾演國宴大廚,郎雄的一雙巧手特地找了一雙「替手」,在劇中負責演出做菜的畫面,李安在試鏡了眾多老師傅後,卻選擇了當時還很年輕的台菜師傅「阿發師」,這段千里馬與伯樂的故事,成就今日李安和阿發師,兩人各自專業上的成就。
李安導戲,對任何小細節都求真、求美,眼前這位正在看著「飲食男女」,話當年的大廚師,一開口才知道,原來,14年前電影裡飾演國宴大廚的郎雄,鏡頭下那雙俐落起刀、下杓的手,都是廚師阿發的一雙巧手。
記者:「所以這個開始,就是你?」電影「飲食男女」主角「替手」阿發師:「對,對,這個手都是我的,開始你看,這個就沒有,但是殺魚的那個動作,這個都是我的。」
阿發師:「這個都是我的手,那時候我還上妝哩,那個手還要上妝,不是上在臉上 ,上粉底,還有老人斑。」
阿發師印象特別深刻,為了演好劇中郎雄的「替手」,劇組仔細的用粉底,遮住他手上這塊圓型胎記;李安要求,阿發師傅的手,必須在砧板上,有節奏的迅速起落,就如郎雄,是用臉部表情詮釋國宴主廚的老練。
郎雄和阿發師,人和手在鏡頭裡,看起來得要是一體的。阿發師:「(蘿蔔絲)切好了之後,他(李安)還叫我灑一下,這個動作,灑一下,這個動作。」記者:「為什麼要這個樣子?」阿發師:「意思是說,我們每個都有切斷,每根絲都切好的。」
光是為了李安想拍出蘿蔔絲,根根分明的透亮,無關烹飪方法,阿發師得苦思,鏡頭呈現。阿發師:「我就把它(蘿蔔絲)放在冰水裡面,因為在片廠裡面滿熱的,所以那時候,要看那個動作,把它(蘿蔔絲)泡完之後,它的亮度就很亮了,我們那時候,要看著那個鏡頭才看到水水的。」
這一番,為了細細的蘿蔔絲,又切、又泡冰水的功夫之後,阿發師直到「飲食男女」電影播出後,才發現這段拍了老半天的橋段根本沒剪進電影。
阿發師:「他(李安)其實都拍起來,到了最後,他才看到那個動作是最好的,呈現出來,他才把它用進去。」
參與飲食男女拍攝工作之前,當時阿發師已經是餐飲界,小有名氣的台菜師傅,李安為了電影選角,請來美食家林慧懿和梁幼祥當顧問;為劇中,郎雄演的國宴主廚,得把中國八大菜系,在掌中淋漓盡致展現。
美食家梁幼祥:「你看這個龍,用這個奇異果當麟,還有這個拼盤,這邊有雞絲,然後香菇,它在早期的冷盤,它的呈現是這樣的,現在這些東西都失傳了,年輕的師傅,他們沒那麼做。」
美食家梁幼祥:「那時候在台北,找到了非常多有名的大師傅,包括「來來」啦,甚至於已經退休的這些老師傅。」
美食家梁幼祥:「我說你(李安)不要找那些老師傅,老師傅你跟他那樣講,他非要這樣做,他不理你,我說你(李安)要找年輕的,可塑性強的,他根本沒做過這些菜的,你一來,教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了。」
原來阿發師,並非李安當初設定的,國宴名廚最佳替身;但14年前,他以年輕廚師的熱忱和配合度,為要求完美的李安一遍又一遍,在鏡頭前演出大廚的手,呈現完美的菜;即使是在電影裡,一閃而過的「三絲扣肉」這道菜。
阿發師:「這個東西是硬的,它(三絲)很硬的時候,它沒有黏著性,所以,我們湯一倒下去的時候,就跟這個一樣,會散開啦,它整個散開了,在鏡頭裡,你不好看 ,那個時候它有NG,在這個時間裡他(李安)希望再看到葉子是綠的,但是那個時候 ,我們要有冒煙,是熱的水,所以整個裡面,這個青菜,就是等涼了以後,都變黃了,所以還要重來一次、重來一次。」
阿發師的「替手」工作,在「飲食男女」殺青後告一段落;但李安這部佳作,遠征坎城和亞太影展抱回大獎;每次參展,念舊重情的李安,總請到阿發師同行,在國際舞台上,展露他的廚藝。
阿發師:「為了那次,我們到了坎城跟奧斯卡,2次的那個一些做菜,才讓我有國際觀,到國外去比賽,到國外去表演這樣一國一國的。」
阿發師:「第一屆御廚,就是中國菜,中國菜在新加坡比賽,我們拿到總冠軍,這個獎牌是我們在大陸的時候,參加比賽,拿到總冠軍的。」
當年,李安的「飲食男女」,在國際影壇嶄露頭角,他把可口佳餚與男女情愛 ,調理成一道豐盛的電影大餐,而他在眾多廚師裡,慧眼相中的阿發師,一如導演李安,在「飲食男女」之後,贏回一次又一次出國比賽的廚神美名,以他一雙廚師的手揚名國際。
◎食譜菜色與劇照梁幼祥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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