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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台灣味】老奶奶月餅 鄉愁化為家鄉味

記者 徐沛緹 / 攝影 陳柏華 報導
發佈時間:2009/09/27 22:16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糕餅店開了60年,收銀檯也交給了女兒管,90歲的老奶奶高李森娣,還是習慣性的出現在廚房裡督軍。 糕餅店創始人高李森娣:「我有大的訂單,有特別的(節日),我一定上來(廚房),我一定要上來看連牆壁都洗。」記者:「所以他們整理啊、洗啊妳都要上來檢查?」高李森娣:「我要上來,上來一下(要檢查的)看他們一下,大致看一下。」 高奶奶用鄉音說著,從製作過程到環境打掃,她都得盯著,即使站在旁邊的阿標師傅,已經在這裡工作40年,高奶奶的提醒,還是時時刻刻縈繞在廚房裡。 高李森娣:「要漂亮擦蛋,再看火候,最重要火候很重要,每天都在講烤焦了,我就罵他們,昨天上來(廚房)了,昨天有月餅烤得不好,我就上來了。」 正是中秋前趕工出月餅的時候,前一天月餅皮上的蛋汁,老奶奶覺得還刷得不合格,廚房裡的師傅又惹來老人家一頓念。 畢竟這棗泥雙黃月餅,可是高奶奶開店60年來的鎮店之寶,自家師父炒的棗泥餡,再捏進兩輪像明月般又圓又亮的蛋黃,招牌可不能砸。 前些年在廚房裡,幾位師傅可就親眼目睹,當時已經八十好幾的高奶奶動了氣,當面罵蛋商拿了品質不好的蛋黃來,壞了棗泥雙黃月餅的口感,要蛋商把做好的月餅連同蛋黃一起買回去,老太太的威嚴,嚇得蛋商也只能乖乖照辦。 看高奶奶這樣嚴格,不過她也從不隱滿,她向來是動口不動手。高李森娣:「我都不會,都不會,我連炒飯都不會。」記者:「那為什麼會想到要開麵包店?不會擔心?」高李森娣:「心裡想好像這附近沒有什麼麵包店,因為我的父親母親都從大陸來的,負擔很重,就以此生活,就想做這個麵包店。」 開店之初,高奶奶就請到從上海來台的老糕點師傅,為的就是要做出外省家鄉味。 老師傅在這裡收的第一個學徒,就是從13歲做到53歲的阿標師傅,40年都在為高奶奶做月餅,阿標師傅謹記一句話,不管時空怎麼變月餅的味道不能變。 不過當專業的糕餅師傅,遇上強勢又嚴格的老闆娘,在變與不變之間,還是很難不起摩擦,為的還是招牌棗泥雙黃月餅。 糕餅師傅陳清標:「她是要求口味一定要夠重,棗子香味還要夠多,可是棗子越多的話,愈沒有辦法,形狀越不好看,棗子它如果愈濃的話,因為它會變形,容易變形,而且餡子不好炒。」 阿標師傅擔心的是棗泥過多,害月餅變形,高奶奶想要的是棗泥越多,餡料越濃越夠味。

想要月餅美味的目標都相同,做法卻有很大的差異,據說每到中秋,高奶奶和阿標師傅,在廚房裡對話的音量就會越大聲。

陳清標:「跟她吵架啊。」記者:「你們怎麼吵啊?」陳清標:「會啊,都會罵啊,都會有啦,因為做法跟要求上會有點落差,還是會有點落差,因為她要求如果真的放太多的話,它沒辦法,形狀起來會不一樣,跟她的要求上面根本沒辦法達到啊。」

記者:「然後結果就吵架?」陳清標:「對啊,有時候會吵架。」記者:「那吵架怎麼個吵法?」陳清標:「怎麼個吵法啊,這個吵法很難講耶。」記者:「是冷戰還是大小聲?」陳清標:「大小聲都有啊。」記者:「哇,你們大小聲啊?」陳清標:「因為我在這邊40年啦,什麼架都會吵啊。」

為了棗泥放多放少,這場架一吵40年,把小學徒都吵成了老師傅,最後還吵出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陳清標:「因為餡子我們都自己炒,都完全自己炒,然後每年一年,她要一年加一點,我要一年慢慢慢慢慢慢去加啊,一次太多不行啊,形狀會不一樣,會變形狀,加到現在,目前棗子好多了,佔了百分之60幾的棗子在上面,到現在40年了,口味都沒有變,因為她堅持一定要用那麼多。」

老闆娘的尊嚴和堅持,對上40年糕餅師傅的老經驗,就算再怎麼意見不一,高奶奶知道要維持老味道,其實是得人也不變。

廚房裡除了待了40年的阿標師傅,另外4、5位年資也很深,最資淺的都在這裡,和手裡做個沒停的月餅,過了20個中秋。

陳清標:「她把我們當成兒子在看待吧!」記者:「怎麼說呢?」陳清標:「她其實還滿關心我們的。」記者:「像是關心?」陳清標:「對關心小孩子一樣啦,就把我們當成自己家人吧!」記者:「像哪一些地方,會讓你覺得他把你們當家人一樣?」陳清標:「如果生病的時候,她還算滿關心的。」

被念了40年的阿標師傅,趁著高奶奶不在廚房,難得有一番感性告白,畢竟這群資深的師傅們,都是真心願意對不會做月餅的高奶奶心悅誠服。陳清標:「她口味滿厲害的啦,她的嘴巴夠厲害,會要求適合她的口味,客人口味啦,跟一些朋友,她一些老朋友的口味。」

為了遵循古法保留老味道,就連月餅的外皮,都得用純手工,要師傅拿起木頭做的模型,一個一個敲出來。

陳清標:「因為我們大月餅大概90%都是用純手敲吧,它起來樣品會比較漂亮,用手包起來也會比較漂亮一點。」記者:「忙的時候一天要敲幾個?」陳清標:「一天啊,一天,現在目前產量大概可以敲到5、6千個,一個人敲啊,一個人敲大概5、6千個。」記者:「那你一天敲下來手?」陳清標:「我回到家裡面,手都不曉得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另一種蘇式月餅,椒鹽口味也是老味道,拌炒的黑芝麻加乾果,還要有花椒香味,不計較成本。

陳清標:「正因為她喜歡乾果多,乾果多的話,它因為很容易破皮啊,她就喜歡要求乾果多一點,可是乾果多的話你在裡面上面,很容易油酥會破皮啊,就是在這點上面,因為跟做法會有點出入。」記者:「那結果後來你怎麼辦?」陳清標:「沒有,就是再把乾果切細一點啊。」

這又是一個阿標師傅不得不向高奶奶低頭的例子,反正奶奶要求味道要好餡料要足,技術問題就交給阿標師傅去傷腦筋。

伍仁月餅裡頭的核果、杏仁、瓜子和核桃一樣也不能少,這些都是高奶奶60年前,找到的老味道。

當年是很多人的鄉愁,現在卻依舊是她的堅持,儘管90歲,高奶奶也樂在廚房裡,盯著這些她始終放心不下的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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