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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優雅而堅持 陽台的西班牙風光

記者 廖盈婷 / 攝影 潘至峯 報導
發佈時間:2008/12/28 22:07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冬天出現難得的大太陽,這一對夫妻穿著黑上衣,擠進菜市場,不管天氣怎麼變化,他們堅持,再忙都要保持優雅。小路、荳荳:「等一下還要買海鮮…。」

Luis來自西班牙,在台灣大家都叫他小路,他跟荳荳情定巴塞隆納,2年前,小路牽著荳荳的手,跟著他回到台灣,一腳踏進這塊土地,從此決定留在這裡。小路:「謝謝,掰掰。」

這是小路僅會的幾句中文對話,來到陌生的台灣,凡事都得靠荳荳幫忙打理,沒辦法自己生活,小路其實很著急。小路:「我試過了(學中文),但是我很懶惰,現在我需要學了,因為住這裡。」

有些事真的急不得,這一點小路看得很開,因為有時候,就算說不了半句中文,他也有一套解決問題的方法。小路:「我希望豬肉…(手語)。」豬肉攤老闆:「yaya,yap…(台語)要粗一點?」小路:「對,3公斤。」記者:「老闆你聽得懂嗎?」豬肉攤老闆:「聽不懂,但是我知道他要什麼。」

靠手語加英語「鴨聽雷」,小路偶爾還是可以勉強處理生活問題。豬肉攤老闆:「收你1千元,1千,不是,1張就好。」記者:「哇!你聽得懂?」小路(回頭對記者說):「其實有時候有點困惑。」

小路來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分享他喜歡的西班牙料理,所以菜市場文化,就算還不熟悉,他得硬著頭皮認識這裡,幸好該挑的食材,他一點都不陌生。小路:「要做香腸…,我需要有些肥肉,像這個,必須soft。」

跟著小路逛菜市場,會發現從拉丁美洲來到台灣,只有語言是個障礙,儘管離鄉背井,過去在家鄉所堅持的,他一樣都不妥協,比如說買海鮮,就一定要活跳跳的。荳荳:「(蝦子)買2斤,要跳一點的。」老闆:「這1斤80,吐沙吐好的。」荳荳:「這個吐好了。」

新鮮、健康這個堅持,是小路的家鄉菜基本的元素,台灣的美食實在太多,小路的美食生意,想要做些不同的。荳荳(翻譯給小路):「剛剛那太大支,煎起來不會嫩,現在要挑硬度夠,這有的破皮就…。」

煎花枝,是小路拿手的料理之一,大部分時間,必須靠荳荳翻譯,小路給意見,才能挑到讓小路滿意的食材,小路在自家陽台分享起私家菜,讓不認識的朋友也能品嘗西班牙料理,順便幫荳荳分擔家計。

晚上8點鐘的訂位,上午11點多小路就到市場買菜,下午2點回到家,小路就開始邊聽音樂,邊準備餐點,就怕客人上門,一忙漏掉任何的小細節,當然也為了維持小路一貫的從容,這是最優雅的時間賽跑。

荳荳:「小路跟我最大的不同是,他發洩情緒第一,我解決問題第一,所以他很情緒化,所以也因此,他需要工作狀況都是很開心的,即使很多客人在等了,他還是要在燈光下,看漂亮萵苣。」

這一個「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從容態度,可讓荳荳花了好些時間適應。小路:「鹽(給我),胡椒,胡椒。」

為了配合這樣的優雅,荳荳必須適時加入幫忙,小路開始著手準備主菜的醬料,除了奶油,還要加上蒜頭、橄欖油,小路的秘密武器是新鮮的南歐香菜,透過機器攪伴,看起來簡單,卻大有學問。小路:「一開始正常速度,再慢慢攪拌。」

至於剛買的花枝,儘管老闆已經處理乾淨,小路還是要親自徹底清洗一次,通通準備到位,就等客人上門才能料理。

其實小路在西班牙並不是廚師,會做菜,純粹是從小看著母親在廚房看出了興趣,看出了門道,他心想只要花了耐心和時間,桌上的佳餚,起碼能呈現自己的心意吧。

來到台灣,不會中文,又想幫老婆賺錢,小路想破腦袋,想到的是母親傳承給他的這番「心意」,他決定到餐廳當顧問,偏偏做沒多久,小路就投降不幹了。荳荳:「對他來說,不可能吃不出來,這東西是無法妥協的,對台灣的餐廳,你前兩步驟用沙拉,或高湯用精鹽,人家吃不出來,但是他無法妥協。」

這個倔強的西班牙人,對家鄉的老味道無法妥協,台灣餐廳沒辦法傳遞母親教給他的「心意」,但偏偏他還是想讓料理在台灣飄香;小路辭職後,動起自家頂樓的主意,開門做生意,不過前提是,要用他堅持的「西班牙精神」優雅地經營。小路:「台灣的火侯很難控制,因為一下子太大,一下子又太小。」

「炸奶糊」堅持的西班牙味,其實很簡單,只能用橄欖油,一次只能炸3份,加上一顆快樂的心,邊滾邊轉,金黃酥脆的炸奶糊,瀝掉油就能上桌,但是烤布丁,就很費功夫了。

光是乾煮焦糖,一雙手就不能離開這個鍋子,要不斷攪拌,直到白色砂糖變成液態,一個一個裝好,這才發現所有數量小路算的剛剛好,送進烤箱,炸奶糊跟布丁確實很花時間,但已經算是少數可以先準備的料理了,很多主菜,還是得等客人到了,才能開始動手。

西班牙道地的海鮮飯,最基本的精神,就是海鮮絕對要多過於飯,小路從來沒有質疑過,海鮮是主角,不管是給家人吃,或是給客人吃,精神不能變。

陽台只做兩桌客人的生意,要吃還得先預約,有幾個人,就買幾份食材,從上午忙到傍晚,一直到晚上8點荳荳上樓接待,小路知道客人上門了,心裡要開始倒數計時,因為花了大半天,他準備的只是食材的醬料,主菜從現在開始要趕工了,因為小路堅持不能讓客人等,也不能讓客人吃到冷掉的食物,每道菜一做好,3分鐘內,荳荳一定要送到頂樓陽台,讓客人吃到。

至於老早就準備好醬料的香煎花枝,也是在客人用過前菜後,小路才開始放進鍋子裡;煎好的花枝,在小路從西班牙帶回的餐盤上放得整整齊齊,淋上醬料,荳荳又迅速地送上陽台。

其實在小路打造的優雅廚房裡,常常也有很多煩惱,煎花枝不能少的南歐香菜,台灣很難買到,還有羅勒、巴西里,小路堅持不用加工乾燥過的,幸好荳荳給了小路最大的支持。荳荳:「他有它的想法,不是很明確的要什麼,但是跟他相處久了,你就知道,這個他不要,這個他不要,你就是幫助他留下他要的東西,他想要自己的農田,希望像他哥哥這樣。」

沒有農田,可是他們擁有一座陽台,荳荳支持小路種有機香料,兩個人什麼都不懂,開始在陽台堆起了有機土壤,開始施肥、澆水,種起了沒有農藥的有機香料。荳荳:「我們現在的種法就是,只要有蟲害就沒救了,但是當沒有蟲害就可以預防,我們就用趨蟲劑,驅蟲劑也要買有機的,有精油的,還有苦茶的。」

這個方法,又再次跟小路的荷包過不去,鍋牛吃光了南歐香菜,夫妻倆決定翻書認識昆蟲和菜,重新開始。荳荳:「像是迷迭香防蚊蟲,就放外面,南歐香菜包圍在中間,再種捕蠅草,就可以把蚊蟲吃掉。」

本來不抱希望的種植,漸漸有了起色,就連好奇試種的酪梨,也在冬天發芽了,香料缺貨問題,總算是克服了,所以,豬排的香料─台灣買的到的迷迭香,小路也要自己種,加入紅酒提味,這四塊豬排,還是上午小路親手挑選的,今天陽台來了4位客人,小路的分量還真的剛剛好。

荳荳跟小路都知道,如果陽台變成餐廳經營,多收散客,可以賺更多錢,可是太多客人,小路負荷不來,為了堅持美味、維持優雅,夫妻倆還是喜歡一個小小陽台,一天只接待兩桌客人;偶爾即興的音樂,讓今晚的忙碌,一下又被拋到腦後了,從上午到晚上,小路花了9小時準備一餐,這樣的出菜速度,對他而言還算快了。

荳荳說,小路在西班牙的正職,就是樂團鍵盤手,當初要到台灣,小路猶豫了整整一個月,現在他開始適應台灣、喜歡台灣,也有自己的樂團了,今天的客人裡頭,有一位同樣來自西班牙,他也成了小路樂團的團員,兩個人在他鄉找到知音,組團繼續玩音樂,這使得小路考慮,在分享私家菜的同時,分享音樂。小路:「當我開店,我想如果有天變茁壯,可以一半音樂一半餐廳,音樂就像毒藥(上癮了)。」

讓小路上癮的音樂,其實不刻意,還是要有一分優雅,也因為樂團,小路更享受作菜的快樂。小路:「我真的很享受烹調…,不喜歡有壓力,當壓力來了我會緊張,會瘋了。」

這一股優雅的快樂,讓荳荳、讓到陽台用餐的客人都感受到了。荳荳:「我永遠無法變成那個境界,我是半個(西班牙人),希望變成啦,像他們那樣應該比較快樂一點,感覺最大不同,我應該要改變學習,快樂一點,活得優雅一點。」

陽台和小小的室內空間,擺著小路在西班牙成長時,最喜歡的藝術品和燈具,滿足他思鄉的心情,也給客人一個家的感覺,這頓飯,不會被外頭的喧鬧打擾,可以吃得很從容。

小路料理的心意,讓西班牙菜在台灣飄香,而他的堅持和優雅,也讓台北一個不起眼的小陽台,多了難得的西班牙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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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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