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我的這一班》劇照
國中教育會考已經結束,辦公室的桌上靜靜躺著教務處發的這一紙「會考後到畢業的上課規範」。教育部要基層教師落實正常化教學,教學現場情況是學生無心上課,每天拿著畢業紀念冊四處給老師、同學簽名,偷偷帶違禁品來學校打發時間,學校除了安排高中、職入班宣導,升學博覽會及班際球賽之外,
五月中到六月中的這一段日子,對國三準畢業生而言,是等待的日子,等待會考成績揭曉、等待畢業、等待另一個新階段的開始,等待的日子總是特別難熬,不是看自己帶來的小說、老師在課堂上播放的電影、玩玩桌遊、不然就是賴在桌上兩眼無神的發怔。總得讓他們做些什麼吧!我想。
我設計了簡單的表格,要學生們回憶過去3年來的學校生活,包括學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課堂上發生的趣事、已經不在的代課老師或轉學生、圍牆上的彩繪…等等,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每人交出3個難忘的回憶將它對摺再對摺交給我,之後要仿照知名電視節目金頭腦的模式,分組對抗,在歡樂的氣氛中對這個待了3年的學校以及相處了3年的同儕和師長,做一個完整的告別與巡禮。
在學校一棟大樓屋簷縫隙默默長大的小樹苗叫什麼名字?那一株御風飛行,無意中落在頂樓加蓋鐵皮夾縫的「黑板樹」種子,3年過去了,如今已長得與人齊高,我想起你們當年那稚嫩的模樣,不管以後大環境如何艱難,你們都要和黑板樹的小樹苗一樣,不枝不斜,勇敢的長大。
學校種植木棉樹的地方在哪裡?每年約莫6月份的時候,學校操場角落的那一排木棉,總會冷不防的從木棉的落果裡迸出一大團棉絮,夏風習習,白茫茫的棉絮被吹拂的漫天飛舞,下起了6月雪。
我將這些回憶一張一張打開,鮮明的畫面在我腦海裡鋪展開來,那些四季遞嬗的學校風景,那些蟲魚花草的啾鳴與枯榮,還有課堂內朗朗的讀書聲,球場上揮灑的汗水跟笑聲,這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回憶被收進了這個10立分立方的小紙盒裡面,當中間雜了一些情緒性的,帶有人身攻擊的尖銳問題,都被我事先篩選過濾掉了,
我對台下的學生說:「不好的回憶就像我手中的這些紙團,等一下我會把它們全都丟進垃圾筒裡,剩下的美好回憶就如同紙盒內這些對摺的紙張,讓我們將它穩妥的放進心房內的某個角落,珍藏一輩子。」
法國作家馬塞爾.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一書中指涉,人的生活只有在回憶中才形成「真實的生活」,「回憶中的生活比當時當地的現實生活更為現實」,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本獨一無二的長篇小說,即時寫稿,沒有NG,不能塗改,你們現在正在記述的篇章叫青春,有人說青春是用來揮霍的,我懷念自己過去的那一段恣意妄為的青春。總有一天,你們也會懷念,如今你們正處於現在進行式的這一段名為青春的篇章。
●本文為作者評論意見並授權刊登,不代表TVBS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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