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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某天我突然很想念珍珠奶茶,在歐洲一杯珍奶平均要價台幣150元,喝起來實在很心痛,但人在異鄉,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我還是咬著牙,前往市區的一間珍珠奶茶店。
一走進門就是熟悉的台灣腔調中文,3個女店員吱吱喳喳的在聊著生活瑣事,剛好此時又一批客人走進來,我還在旁邊研究菜單,於是店員就先幫其他客人點單。
「Hi, how are you? What can I get for you? (你好嗎?要點些什麼?)」店員態度非常親切,用高8度的英文大聲迎接,那位客人不太懂點珍珠奶茶大大小小的眉角(換珍珠、不同口味的奶茶、糖分多寡、冰量等等)的差異,所以店員不厭其煩的一項一項和客人解釋,最後終於讓客人點了想要的東西。
我在旁邊心想,台灣人的服務精神還真是好啊,連出國打工都這麼認真。
輪到我的時候,店員也一樣友善的問候我。「Hi, what can I get for you? (嗨,你要點什麼?)」
我想大家都是台灣人,就不用跟她烙什麼英文了,那樣感覺很奇怪,所以我就用中文問她:「請問你們有椰果嗎?」
店員突然臉色一沉,用一種很瞧不起人的態度回我:「喔,有啊。」
接下來的點餐過程,我經歷了和前一位客人完全不一樣的體驗,不管我說什麼,店員都只是冷冷的嗯嗯喔喔回答我,剛剛的服務熱忱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那個…我要半糖溫的。」
「喔。」店員盯著收銀機,頭也不抬。
「這樣多少錢?」
「2歐50分」
我拿了一張5歐的鈔票給她,她把找的零錢丟在桌上,轉頭就喊她同事做飲料,連句謝謝都沒講。
其實在歐洲,服務業是不用像台灣或日本那樣做到鞠躬盡瘁的,隨隨便便就想叫人家店長出來道歉那招在這邊一點都不管用,如果店員有跟我說謝謝,我都當作賺到,沒講謝謝就算了,店員沒禮貌或心情不好,那是他家的事情。
所以當下我也就覺得,好吧,可能店員心情不好,那就算了,乖乖到旁邊去等飲料。
下一個客人進門。
剛剛那個高8度的友善店員又附身回到她身上了,「Hello!!! Do you need anything? (你好!!你需要什麼嗎?)」
喔。
我需要一個解釋。
一個為什麼我和你說中文,卻得淪落到被你瞧不起的解釋。
所以我就看著那個店員繼續對著所有的歐洲客人熱情迎接,詳細解說,一邊看著他們我一邊困惑。等了好久,我的奶茶終於做好了。
「喂,小姐。」
店員喊我,我走過去接過奶茶,她還用不屑的眼神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我都開始懷疑自己在做夢了,這女的跟剛剛那個高8度店員是同一個嗎?
後來我聽了一堆其它旅歐台灣人的故事才知道,這種事情並不是什麼少見的事情。很多人出了國以後就自以為和其他台灣人不一樣了,特別高高在上,所以只要讓她們知道你是台灣人,你就得被他們「種族歧視」。
你用中文問問題,他們用英文回你,或是對你不理不睬,在職場上欺負你,成天炫耀自己有多少不同國家的朋友,去過多少國家,覺得自己是外國人之類的。
身為台灣人卻瞧不起台灣人,這是我聽過最悲慘的事。
最常聽到的就是出了國之後就瘋狂抱怨台灣有多差,罵台灣沒文化,迪化街算什麼老街,巴黎才是真正的老城;台灣的社會福利有多差、台灣的城市有多醜陋。
這些人對於自己國家的文化根本就沒有認真的去體驗和了解過,他們只是一昧的覺得外國最好,台灣什麼都比不上人家。所以當一有機會離開台灣,就要立刻把握每個炫耀自己和這個「次等國家」不一樣的時刻,放大自己這個與眾不同的點,盡情踐踏其他台灣人。
但事情真的是這樣嗎?台灣沒有文化嗎?那通靈少女的民間信仰文化、原住民文化是什麼?迪化街不是老街?18世紀大稻埕就開始蓬勃成為貿易經商之聚集地,還是說這不夠老?台灣的城市好醜?但為什麼台灣什麼都要和歐美國家一樣?台灣好好發展自己的特色,難道不好嗎?
但他們壓根就不管這些,反正就是覺得國外好棒棒,從過度自卑走火入魔到自大,你要怎麼解?
所以後來遇到這種人,我也就是笑笑的。
他們不懂,瞧不起台灣人,並不會因此就變成其他種族或國家的人。
他們只會變成很噁心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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