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府的櫻花, 很美。
日本的櫻花, 很美。
那麼,華府的美還是日本的美?這是個很惱人的問題,因為真的都很美,但是卻又美的那麼不一樣。
(作者/呂佳穎)
最近正值華府的櫻花季,潮汐湖(Tidal Basin)、傑弗遜紀念堂(Jefferson Memorial)、華盛頓紀念碑(Washington Monument),以及整個國家廣場(National Mall)的櫻花都盛開了。那白的、淺淺的粉,還有那深一點點的粉,把全世界的遊客都吸引來了。
本地人、遊客,再加上好天氣,讓華府在復活節的週末擠進了150萬人。這官方統計出來的數字,我們一家其實也包含在內!沿著潮汐湖畔,一邊賞花,一邊放空,那櫻花群「數大」的美,讓人忘了今夕是何夕,腳步更是不自覺的越放越慢、越放越慢。
一株、兩株、三株...,孩子一開始還想數著潮汐湖畔的櫻花,到最後不得不放棄,因為根本數不完。湖畔的櫻花,據說有5000株,那看似沒有盡頭的櫻花海,在微風的輕撫下,偶而會落下一陣陣的櫻花雪,撫慰著遊人的心靈。
華府的櫻花,有湖畔和西式的圓圓白柱紀念堂、和高聳的紀念碑襯托。那些紀念堂雖然都是在紀念已逝的總統們,像是林肯、華盛頓、傑佛遜,但是卻沒有造神,甚至是陰森,或者是悲傷的感覺,有的反而是莊嚴和那民主的真諦。
櫻花在這些美國偉大總統的襯托下,少了那種屬於壯烈的淒涼美感,多了悠雅和自由的閒適。跟美國人講櫻花有壯烈的淒涼美感,他們應該很難體會,幾個美國朋友對櫻花的感覺,除了美還是美,就是把整個單調、嚴肅的特別行政區妝點的柔和些的植物罷了。
而他們也知道華府的櫻花,最早是是日本在1910年、1912年分兩批送給美國的,第一批的櫻花株因為沒通過病蟲害檢疫,而全數銷毀,差點造成兩國緊張,第二批的櫻花株全數通過檢疫,才有今日的潮汐湖畔櫻花競相爭放的美景。
日本之所以會送櫻花給美國,是因為感謝美國在日俄戰爭時給予的協助,現在這些櫻花成了兩國邦誼的象徵。
轉眼間,百年過去了。那文化底蘊的不同、那櫻花群附近建築物本身所散發出的氣質,再再都讓日裔美籍的華府櫻花,有著自己的風韻,就像美國是個移民社會一樣,知道自己打哪來固然很重要,但是當你成為美國人時,就必須融入和認同。人如此、花也如此,或許這就是入境隨俗的潛移默化吧!
其實華府的櫻花和日本的櫻花一樣,都美得會讓人屏息,但是在華府賞櫻,和在日本賞櫻,應該會有截然不同的感受。華府的櫻花,沒有古寺或是寒山的襯托,當然也不會有日本櫻花那種被賦予武士精神的壯烈美感,儘管它是日裔美籍。
日本人說「櫻花七日」,說的就是櫻花的生命很短,往往在一夜之間盛開,盡情展示自己的美,在享受完人們的讚嘆後,卻又毫不猶豫的群花凋零,一切僅在頃刻間。人們的驚訝聲,就在櫻花那果敢、又毫不眷戀的勇氣中,顯得毫不足道也。
對日本人來說,櫻花和武士有著許多相似的氣質,要活,就要勇敢燦爛的活 ; 要死,就要死得乾乾脆脆。很多講述日本歷史的戲劇,不就都有武士在櫻花樹下切腹自殺,或是出征的場景嗎?好個「花屬櫻花、人惟武士」啊!
華府的櫻花很浪漫 ; 日本的櫻花則是在浪漫中多了些淒涼、孤寂,甚至是壯烈的美感。當我還是小女孩的時候,看了本小說,猶記得女主角說她沒有櫻花吹雪的勇氣,那時的我只覺櫻花被風吹落時,點點的花瓣就是美,哪來的勇氣?隨著年歲增長,才懂那屬於武士的生死美學,暢快、決斷,只求留下的是永恆。
不是要倡導什麼武士的軍國主義,而是人活著本就該勇敢些。某種程度來說,一起盛開、一起凋謝的櫻花,像極了在跟人們訴說,把握當下,燦爛總是短暫的,別徒留後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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